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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斐]现代性与民间传统的互动*——以河南省路村“院”、“庙”为例


    【内容提要】本文以河南省路村为个案,以路村文化大院和关帝庙建设为切入点,在田野调查资料的基础上,考察了代表国家力量及现代性意识形态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与民间传统在一个具体农村场域中的不同表述、不同实践及其相互交织的过程。在政府话语中,文化大院代表着先进、理性、科学,“庙”意味着愚昧、落后、迷信,文章指出,表面上是二元对立的“院”和“庙”,在路村村民的实际生活中却并没有截然分开对立,而是呈现出混合交织的形态。文章对在当下社会中如何重新认识现代性与发展话语,如何重拾民间传统的价值进行了反思。
    【关键词】现代性;民间传统;文化大院;关帝庙
    

    一、研究缘起
    2009年农历正月初二,我去河南省路村舅舅家拜年。席间闲聊,被告知路村有几位老人正在重建村庙——关帝庙,已经初具规模。跑去一看,用做关帝庙的房屋正是刚刚被废弃的路村小学的教室,而这一教室在解放前就是村庙大殿,解放后才推倒神像改为教室。又得知,作为农村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举措,政府主导在路村修建了文化大院,但是却建在了距路村1华里外新修的路村小学的封闭式操场上,而且大门紧闭,发挥不了作用,由此产生了群众关于“文化大院应该建在关帝庙旁而不应建在学校里”的议论和抱怨。这一现象引起我的浓厚兴趣: 一方面是代表着国家文化和现代性意识形态自上而下对农民进行教育和改造的文化大院,另一方面则是代表着民间传统文化,在后毛泽东时代重回地方民众生活的关帝庙。那么,在路村这一特定的场域里,二者是如何各自进行表述和实践的?它们的建造过程又呈现出怎样的特征?它们又是如何相互交织、碰撞或者争夺的?这一探讨对当下社会重新理解传统文化有何启示?
    一直到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启蒙运动以来的以科学、理性为主要内容的现代主义一直是主流的社会思潮,盛极一时的现代化理论正是这种观念的集中代表。随着后现代主义的兴起,特别是上世纪80年代以来,对现代性的反思逐渐成为学界的重要课题,并在研究取向上粗略地形成两种路径:一是从相对宏观抽象的层面上对现代性进行理论性的反思;①二是将关于现代性的反思纳入到具体而微的经验材料中,在具体的背景中对现代性以及现代与传统等论题进行重新理解。但是,在国内学界,相对于现代化理论的影响及其被官方广为接受的这一现实,通过对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农村社会的具体经验考察进而重新思考中国现代化过程的研究仍相对较少。
    为此,围绕上述问题,笔者以河南省路村为个案,以参与观察、深度访谈和文献法收集资料,分别于2009年2月、5月、7 ~ 8月前后三次进入路村开展田野调查,以路村文化大院和路村关帝庙重建这两个几乎同时发生的事件为切入点,通过对二者建造过程的具体考察,对上述问题给以分析和回答,并对相关理论和概念进行反思。
    二、社区背景
    路村行政村,包括姜村、路村、罗村和白村四个自然村,共分九个小组。本文所论述的是作为自然村的路村。路村是村委会的所在地,现有五个小组,1051人,有路、冉、黄、张、姜等姓氏,是一个人口较多、多姓杂居的大型自然村。历史上,路村一直是周边村落的中心,并且是远近有名的“主家庄”(即较多地主所居之村庄)。民国时期实行保甲制度,全乡共分为20保,路村保为全乡第19保,保长、师爷均由路村人担任,管理范围很大。解放后施行县、区、乡、村的管理模式,路村归K区管辖,而路村保也改为路村乡,下辖方圆十几个村庄。人民公社时期,K区改为K公社,并成立路村大队管理区,辖14个小队。1982年人民公社撤销,路村大队分为路村、毛村两个行政村。路村周边村落众多,人口稠密。但路村距离县城和乡镇等政治经济中心较远,北距县城70华里,东距K乡12华里,距南乡22华里,距西乡12华里,交通不便,直到21世纪初才有一条县级公路经过村庄。
    进入路村,令人印象深刻的是该村拥有保存较为完好的防卫型工事——村寨:村庄四周的寨墙依稀可辨,寨墙外面人工开挖的寨河至今保存完好,一条东西方向的道路横贯全村。据文献资料记载,路村寨系清咸丰、同治年间修筑成方形土寨,寨有东西两座门楼,东寨门上书“路村寨”三个石刻大字。寨有三道防线,从内向外分别是:寨墙,高7 ~ 8米,上部有墙垛或叫马墙,设有枪眼,供护寨人员巡视保安全;墙外部约5米处种植一道密集高3米的寨刺;紧靠寨刺是寨河,寨河宽约20米,深约7米,常年有水。民国23年重修寨,西寨门一般,东寨门雄伟,高约10米,四角筑炮楼2 ~ 3层,筑有炮眼,四周围筑土墙,每隔一段均放有铁炮。寨门为双扇大门,能通过载重的大牛车,一到晚上寨门就准时关闭,并有专人掌握钥匙看守,关门后有大棍插入两边墙洞并上锁。在天灾、兵荒马乱、土匪作乱之年,每当夜幕降临,方圆十里八村的乡邻便扶老携幼,肩挑车拉,带上贵重物件、家禽家畜,拉上牛马猪羊,纷纷到寨内避难。路村寨最后一次修寨约在1941年,迄今为止无再整修。②解放后,虽然寨门和炮楼被拆除,寨墙由于村民取土而变矮,但是村寨的基本形制没有受到破坏,现如今仍能起到维护治安的作用。而且与“寨”有关的名称仍存在于村民的日常用语中。据村民介绍,现如今外村人仍然不敢轻易到本村捣乱,因为只要守住东、西边的出口,不熟悉地形的外村人是不太容易逃脱的。
    由此可见,一方面,路村远离县乡政治经济中心;另一方面,由于历史上路村寨的修建及其护佑功能,使路村成为周边村落所认可的区域性中心村,特别是上世纪80年代路村集贸市场兴起之后,路村作为“基层市场”(standard market)的所在地和“基层市场社区”(standard market community)的中心,承担着联系周边村民与更高的市场体系和社会结构之间的商品、资源交换。③本文的讨论正是围绕这样一个特定的村落场域而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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