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立璠 吴重阳]少数民族文学对中国文学史的贡献
http://www.newdu.com 2024/11/28 12:11:00 作者提供 陶立璠 吴重阳 参加讨论
中华民族,是由我国境内的各个民族共同组成的,中华民族的历史,是由各个民族共同谱写的,中华民族光辉灿烂的文学艺术,也同样是由各民族人民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共同创造的。因此,当我们研究中国文学发展史时,只有充分肯定我国各少数民族文学在中国文学发展史上的地位和作用,认真研究我国少数民族宝贵的文学遗产,才是尊重我国文学发展的客观历史事实的唯物主义态度。但是,长期以来,在中国文学史的研究中,恰恰忽视了我国文学史的多民族特点,而将一部《中国文学史》变为汉民族文学史。 今天,我们有条件使中国文学史包括中华民族各个民族优秀的文学遗产,反映各民族文学的历史和现状,体现我国文学史的多民族的特色,我们应当组织相当的力量,去研究各少数民族文学,改变长期以来少数民族文学研究领域的落后状况。 一 我国少数民族文学,有着极其悠久的历史和传统。同汉民族文学一样,各少数民族文学也包括了民间文学和作家书面文学两个有机部分。而就我国少数民族文学的历史和现状来看,无论是有文字或没有文字的民族,都有十分发达的民间口头文学。因为文学是语言的艺术,文字只不过是记录语言的符号,各民族只要有自己的语言(包括个别使用汉民族语言的民族如回族等)存在,就可能产生口头的语言艺术——民间口头文学。事实也正是如此,我国的许多少数民族,素有“歌的民族”之称,众多的民族地区又素有“歌海”之誉。这说明,在这些地区和民族中,确实蕴藏着极其丰富的民间口头文学的宝藏,它的传统一直可以追溯到史前时期。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在中国共产党的关怀和党的民族政策的光辉照耀下,曾多次组织人力,结合少数民族社会历史调查,少数民族语言调查和少数民族民间文学调查,对少数民族民间文学进行了广泛地抢救,挖掘,搜集、整理、翻译、出版和研究,取得了很大的成绩。据不完全统计,全国从中央到地方的各出版社、各科研机构,民间文学团体、各高等院校的专业和业余的少数民族民间文学工作者,搜集,整理,翻译,发表和出版的少数民族民间文学作品,总数在千种以上,这还只是少数民族民间文学宝库中的一小部分,可以说是沧海一粟。就是把各民族地区搜集、整理,印刷的资料本,各民族民间文学工作者手头保存的资料估算在一起,也不足以反映我国少数民族民间文学宝库的全貌。 文学永远不轻视它的源头。各民族的口头文学,是各民族文学的源头之一。在那里保存着许多文学珍品。解放后,公开发表和出版的大量的少数民族神话,传说,故事,民歌,民间叙事长诗以及谚语,谜语等,受到我国各族人民的喜爱。如云南彝族撒尼人的叙事长诗《阿诗玛》,新疆维吾尔族的《阿凡提的故事》,蒙古族的《沙德格尔》和《巴拉根仓的故事》,藏族的《阿古登巴的故事》和纳西族的《阿一旦的故事》,几乎在各民族中家喻户晓。许多优秀的少数民族民间文学作品,还被译成各种外文介绍到国外,引起国外学者的重视。这些,对增进我国各民族之间文化上的相互了解和交流,对促进我国各民族文学的发展、繁荣,对增进世界各民族之间的相互了解,文化交流和友谊,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说到少数民族文学对中国文学史的贡献,我们要特别指出少数民族的神话,叙事长诗和史诗。这三类体裁的作品(大部分在人民口头流传),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填补了中国文学发展史上的空白。 由于种种历史的原因,在汉族文学中,神话、叙事长诗、史诗,是一个很薄弱的方面。我们这样说,当然不是要将少数民族文学中的这类体裁的作品去填补汉文学史的空白,而是要指出中国文学史应该而且必须补入少数民族文学的内容。大家知道,汉族神话,见于古籍记载者,既零碎,又简单,研究起来深感资料的缺乏。而在我国少数民族特别是西南少数民族中,至今还保存着神话的宝库。西方学者过去曾根据汉族文献记载,提出中国无神话的论点,这如果不是偏见,也是无知。而我国的文学史家仅就汉族文献记载,去写中国文学史的神话一章,就令人不可思议。事实上,在我国少数民族中,许多民族都有自己的《创世纪》神话(如纳西族,彝族,白族,拉枯族等),《史诗》神话(如藏族,蒙古族等)和《古歌》神话(如苗族,侗族,布依族等)。至于民间流传的关于开天辟地,自然万物,人类起源,民族族源神话,包括韵体神话和散体神话,更是浩如烟海。 这里应该特别谈谈盘古神话。盘古神话是少数民族神话,是中国开辟神话的滥觞。它最早产生于民间,流传于口头。大约在汉代及汉以前的春秋战国时代,早巳在湖南洞庭湖一带居住的所谓“五溪蛮”民族中口耳相传。到了汉代,南北交通大开,盘古神话随之北迁,被三国时的吴国人徐整用汉文记录下采,变为书面文学,内容如下: 天地浑沌如鸡子,盘古生其中,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盘古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盘古日长一丈,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盘古极长。后乃有三皇。 徐整《三五历纪》见《译文类来》卷一 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髭为星辰,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 徐整《五运历年记>),见《绎史》卷一 关于盘古的神话,还有许多记载和传说,这里不一一列举。但仅就这两段文字来看,也可窥见盘古神话的全貌。比起《山海经》、《淮南子》、《楚辞》中的某些神话,它们毫无逊色,而就其思维形式和对于天地形成的解释,似更符合原始初民对宇宙形成的观念。可惜我们的文学史家却因袭旧说,未能重视这一文学现象。 其次,就诗歌而论,汉族是具有悠久诗歌传统的民族。从《诗经》开始,诗即是汉文学的正统,主流。后来几经变革,一直延续到今天。但是,在汉族诗歌中,特别是古典诗歌创作中,却很少留下长篇叙事诗。除《孔雀东南飞》,《木兰辞》(从诗的内容看,也可能是少数民族作品,因需做进一步的考证,这里仍依旧说)外,几乎是空白。而少数民族文学中的叙事长诗,在各族人民的口头传承中,早巳蔚为大观。它的搜集,整理和出版,恰好填补了中国文学发展史上叙事长诗这一体裁的空白。少数民族长篇叙事诗,目前整理出版的就有几十部,其中如《阿诗玛》(彝族),《召树屯》(傣族),《俄并与桑洛》(傣族),《葫芦信》(傣族),《马骨胡之歌》(壮族),《嘎达梅林》(蒙古族),《玉龙第三国》(纳西族),《串枝连》(白族),《逃婚的姑娘》(哈尼族)等。其实这只是少数民族中流传的极小的一部分,大量的还有待于搜集和整理。据了解,有的少数民族一个民族就保存长篇叙事诗三百多部,叙事长诗的产生和流传,标志着我国少数民族文学传统的悠久和创作上的成熟。 讲到英雄史诗这类体裁的作品,在汉族文学史上几乎绝迹,而在少数民族中,却异常发达。有些民族并形成史诗群(即多种英雄史诗,如蒙古族巴彦虎英雄史诗)。被誉为我国三大英雄史诗的藏族的《格萨尔王传》,柯尔克孜族的《玛纳斯》,蒙古族的《江格尔》等,在国内外都有广泛的影响。有些国家还形成“格萨尔学”、“玛纳斯学”和“江格尔学"等专门学科。藏族的《格萨尔王传》是一部规模宏大的英雄史诗,约有六十多部,一百多万诗行。这样大的规模和容量,在世界范围内也是罕见的。不但荷马的《伊利亚特》、《奥德赛》难以与之伦比,就是号称世界最长史诗的印度的《摩诃婆罗多》也无法与之相匹敌。《玛纳斯》是广泛流传于新疆柯尔克孜族中的一部规模宏伟,色彩瑰丽的民间英雄史诗,约有八部,二十多万诗行,它以动人的情节和优美的语言,生动地描绘了玛纳斯家族好几代英雄的战斗生活和业绩,表现了柯尔克孜族人民的历史、生活、理想和愿望。除了这些长篇巨著之外,各民族中都还保存着许多短篇史诗,如维吾尔族的《乌古斯传》、蒙古族的《红色男士谷诺干》,《智男的王子喜热图》等。这些英雄史诗的产生时代,思想内容及其美学价值,亟待文学史家们去进行探拓,以便使他们早日在中国文学史上大放光华。由此我们也可看到我国少数民族文学,在民间文学领域对中华民族文学艺术宝库的巨大贡献。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