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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评安作璋等著《汉武帝大传》


    安作璋、刘德增新著《汉武帝大传》,由中华书局2005年7月出版。正如封底简介文字所说,这是“汉武帝刘彻的最新传记”。
    汉武帝享年70岁,在位56年。汉武帝时代的学术进步、经济发育、政治建构等,都有创造性的成就。当时的西汉帝国以其辉煌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成为东方的骄傲。汉武帝时代的国家形态和文化格局,对后世都有相当重要的影响。应劭《风俗通义·皇霸》赞美汉武帝“制度文章,冠于百王”。曹植《汉武帝赞》也有“文武是攘”,“功越百王”的评价。夏曾佑《中国古代史》写道,“武帝时为中国极强之世”,“案中国之政,始于汉武者极多。”因此汉武帝“古今称雄主”。他说,汉高祖不过“为汉一朝之皇帝”,而汉武帝则“为中国二十四朝之皇帝”。对于汉武帝的历史评价和汉武帝时代的历史总结,已经多有论著问世。近50年来出版的人们熟知的汉武帝传,就有张维华《论汉武帝》(上海人民出版社1957年)、金惠《创造历史的汉武帝》(台湾商务印书馆1984年)、林剑鸣《雄才大略的汉武帝》(陕西人民出版社1987年)、罗义俊《汉武帝评传》(上海人民出版社1988年)、杨生民《汉武帝传》(人民出版社2001年)等。不过,就对汉武帝这样的重要的历史人物,汉武帝时代这一关键的历史时期而言,要进行全面的历史观察和深刻的历史分析,尚有宽阔的学术空间。对于汉武帝的评价,自西汉以来已经有颇多的争议。准确地评价汉武帝的政治作为、文化性格和历史影响,是有一定学术难度,又富于学术意义和学术兴味的课题。安作璋等著《汉武帝大传》的推出,使相关研究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
    《汉武帝大传》的突出特点之一,是在全面回顾汉武帝生平事业的同时,用白描的笔调,真切地写绘出了这位古代政治家的文化肖像。作者告诉我们,汉武帝是一位雄健的帝王,也是一位迷信的帝王;是一位残厉的帝王,也是一位多情的帝王。作者注重对历史细节的描述,如西汉宫廷的“斗兽”、“俳优”、“游艺”等具体的生活形式,并不因其似与大政无关而置于学术视野之外。事实上,正是通过类似的诸多生活场景的历史记忆,我们可以据以恢复和整理许多重要的文化信息。比如通过李禹刺虎的故事,可以看到汉武帝的性格特征和情感倾向,而当时社会尚武好勇的风习,也有所透露。至于汉武帝上林行猎与远征匈奴的军事行动的关系,歌舞私好与乐府采诗等文化建设的关系,也通过事实有所说明。而汉武帝的神仙迷信和长生追求,也是反映了当时社会风尚的文化现象。他晚年常自叹:“天下岂有仙人,尽妖妄耳!”对“向时愚惑”的觉醒,也显现出汉武帝个人性格的倾向。
    汉武帝政治成功的主要因素之一,是善于用人。班固说,汉武帝时代在文化方面提供了伟大的历史贡献,重要原因之一,是汉武帝能够“畴咨海内,举其俊茂,与之立功”。班固在《汉书·公孙弘儿宽传》后的赞语中,列数了当时许多身分低下者受到识拔,终于立功立言的实例,指出正是由于汉武帝的独异的文化眼光和非凡的文化魄力,使得这些人才不致埋没,于是“群士慕向,异人并出”,形成了历史上引人注目的群星璀灿的文化景观。如班固所说,当时,“儒雅”之士,“笃行”之士,“质直”之士,“推贤”之士,“定令”之士,“文章”之士,“滑稽” 之士,“应对”之士,“历数”之士,“协律”之士,“运筹”之士,“奉使”成功之士,“将率”果毅之士,“受遗”而安定社稷之士等,不可胜纪。班固所谓“汉之得人,于兹为盛”的总结,是符合当时人才队伍最为雄壮的历史事实的。当时不仅有卫青、霍去病、李广这样杰出的军事人才,司马迁、董仲舒、桑弘羊、张骞、司马相如、李延年等人的文化贡献,也使得他们在千百年后,依然声名响亮。正是因为有这样一些开明干练的“群士”“异人”能够焕发精神,多所创建,这一历史时期于是“兴造功业,制度遗文,后世莫及”。对于当时人才辈出的形势,《汉武帝大传》的作者进行了认真的分析。有些个案研究,如对“李广何以难封”的讨论,是有值得肯定的学术深度的。论者引录了《汉武故事》中记录的颜驷事迹:汉武帝乘辇来到郎署,看到一位白头发白胡子的“老郎”。汉武帝问:“公何时为郎,何其老也?”回答说:“臣姓颜名驷,江都人,以文帝时为郎。”汉武帝诧异这位在自己祖父当政时就已经作了“郎”的颜驷,何以始终未得提升,又问道:“何其不遇也?”颜驷答道:“文帝好文,而臣好武。景帝好老,臣尚少。陛下好少,而臣已老。是以三世不遇。”安作璋、刘德增先生说,“这个故事的真伪已难以分辨,但武帝喜欢任用年轻有为之人,却是事实,像卫青、霍去病、终军、桑弘羊等人,都很年轻。”原因之一,是“内兴功利、外事‘四夷’亟需勇于开拓进取的年轻有为之人来担当。”(234至235页)汉武帝时代“好少”,如果超越帝王个人情趣,理解为当时的社会习尚,可能也是适宜的。
    在“巫蛊之祸”政治悲剧发生之后,征和四年(前89),汉武帝公开承认:“朕即位以来,所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又向臣民宣布:自今事有伤害百姓,糜费天下者,统统予以罢除!据《汉书·西域传下》记载,汉武帝又正式颁布了被誉为“仁圣之所悔”的轮台诏,深陈既往之悔,否定了部分朝臣主张将西域战争继续升级的计划,表示当今政事,最要紧的应当在于“禁苛暴,止擅赋,力本农”,决意把行政重心转移到和平生产方面来。司马光在《资治通鉴》中分析汉武帝挽回危局的措施时,曾经写道:“孝武穷奢极欲,繁刑重敛,内侈宫室,外事四夷,信惑神怪,巡游无度,使百姓疲敝,起为盗贼,其所以异于秦始皇无几矣。然秦以之亡,汉以之兴者,孝武能尊王之道,知所统守,受忠直之言,恶人欺蔽,好贤不倦,诛罚严明,晚而改过,顾托得人,此其所以有亡秦之失而免亡秦之祸乎!”所谓“受忠直之言,恶人欺蔽”,“晚而改过,顾托得人”,不仅反映出西汉政治体制的进步,与秦王朝僵冷而毫无弹性的行政制度不同,政府的重大政治缺误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进行自我修补,同时也反映出汉武帝个人的性格特征。《汉武帝大传》专列一章“晚年的转变”分析了相关历史事实,对于汉武帝对政策的扭转,称之为“是武帝一朝也是西汉一代的历史的转折”(408页)。指出正是因为实现了这样的“转折”,“残破的经济又得以恢复”,“从而出现‘昭宣中兴’的局面。”(435页)对于晚年汉武帝由“狂悖”转而清醒开明对历史进程的意义,《汉武帝大传》的分析是比较到位的。
    《汉武帝大传》对于汉武帝时代许多历史事实的考论,都是精当的。如说均输法实行首先使得“政府控制了运输”(343页)及辩司马迁“谤书”事(436至441页)等,都值得学界重视。不过,论述中也有个别并不十分准确的地方。如说汉武帝“接受了董仲舒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466页)。容易使人误解为这是董仲舒的话。其实,这里不讨论西汉实际政策是否令儒学“独尊”,仅就字面而言,从现有资料看,“独尊儒术”既不是董仲舒的话,也不是汉武帝的话,其说出现较晚。不过,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说法,已通行于许多论著中。《汉武帝大传》取“约定俗成”之说,也只是白璧微瑕。
    金惠《创造历史的汉武帝》并有劳榦序和许倬云序。劳序称金著“可以表精忱,贻后世”,许序也肯定该书作者“对历史的感受”“特别强烈,发为文字,也就格外的亲切”。其实,在这些方面,《汉武帝大传》更可以承当这样的赞誉。《汉武帝传》封底文字说,此书是“汉武帝刘彻的最新传记”,也是“著名史学家的权威成果”。这样的评价,是适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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