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樵崇尚创新,相应地激烈反对因袭。在理论上,他对修史要求很严格,不仅内容、体例上不得墨守前人,就是语言也不能重复前人,甚至认为“左氏,楚人也,所见多矣,而其书尽楚人之辞;公羊,齐人也,所闻多矣,而其书皆齐人之语。今迁书全用旧文,间以俚语。良由采摭未备,笔削不遑”。真是够挑剔的。对于司马迁以后的史学家,郑樵几乎都持批判态度,其中一个原因是认为他们掠人之美,无所创新。他武断地指责班固《汉书》:“自高祖至武帝,凡六世之前,尽窃迁书,不以为惭。自昭帝至平帝,凡六世,资于贾逵、刘歆,复不以为耻。况又有曹大家终篇,则固之自为书也几希。”并认为“后世众手修书,道傍筑室,掠人之文,窃钟掩耳,皆固之作俑也”(42)。郑樵这样评论过分苛刻,是否符合事实姑且不论,从中完全可以领悟出他反对因袭的态度是相当鲜明的。 在创新和因袭关系上,郑樵认识比较模糊。他一方面坚持创新和因袭要合理地融会一体,认为可以采前人之书,但必须自成体系,成一家之言,他编《通志》时就说:“纪传者,编年纪事之实迹,自有成规。不为智而增,不为愚而减。故于纪传即其旧文,从而损益。”他的食贷、刑法等五略也是本杜佑《通典》。但在另一方面他将创新和因袭完全对立起来,前人在体制、语言上稍有因袭者,象司马迁间用楚辞齐语,班固资于贾逵、刘歆等,他都不能客观地辩证分析。特别是班固《汉书》损益马迁之史一事,我认为与郑樵修史颇有相似之处,既有因袭,更有创新。断代为史在当时就是从实际出发对通史的突破,郑樵认识不到这一点,却说什么“后之史家,初无所得,自同于马迁,马迁之书,迁之面也,假迁之面,而为己之面,可乎?使迁不作,则班范以来皆无作矣”(43)。此话有点虚妄。由于郑樵宽以恕己,苛以责人,造成后人“纷纷攻击,势若不共戴天”(44)。马端临、戴震、章太炎等人都用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方法加以攻击。当然,计较于枝节细末也是不可取的。 注释: ①⑥⑦⑩(12)《通志·昆虫草木略·序》。 ②《春秋繁露·重政篇》。 ③《晦庵先生文集》卷三九《答陈齐仲》。 ④(18)(19)(25)(27)《夹漈遗稿》卷二《寄方礼部书》。 ⑤⑧(11)(26)(28)(33)(40)(42)《通志·总序》。 ⑨(20)《通志·艺文略第三·隋志·按语》。 (13)《通志·天文略·序》。 (14)《通志·图谱略·索象》。 (15)(21)《通志·图谱略·明用》。 (16)(17)《通志·图谱略·原学》。 (22)《通志·氏族略第三·按语》。 (23)《通志》卷179《宦者传第一·按语》。 (24)(31)(32)《通志·灾祥略·序》。 (29)《通志·谥略·序论第一》。 (30)《宋史纪事本末·建炎绍兴诸政·张溥曰》。《通志》卷三上《三王纪上·按语》。 (35)《通志》卷一《三皇纪》。 (36)《少室山笔丛》卷三十《四部正伪上》。 (37)《通志》卷五《前汉纪》。 (38)《通志》卷十一《宋纪》。 (39)(41)(43)《夹漈遗稿》卷三《上宰相书》。 (44)章学诚《文史通义》卷五《申郑》。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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