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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希腊政治哲学谈和谐(20070717)


    作为古希腊哲学起源的米利都学派,其"始基"学说中的"多"归于"一",已经体现出和谐思想的萌芽。赫拉克利特与毕达哥拉斯将"和谐"推向了顶峰。苏格拉底、柏拉图和亚理士多德则把"和谐"内化在他们巨大的理论体系中。"和谐"在古希腊发源、发展,渗入了希腊思想的灵魂。以"和谐"为线索来解读希腊政治哲学及其代表人物,便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进行的。
    一、什么是和谐
    和谐是一种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多"融为"一"。"多"之间是不同的,甚至是斗争的,但在深处却是共通的。没有差异,绝对地相同;没有统一,绝对地对立,都不是和谐。
    个人有和谐,例如欲望、血性同理性的和谐;宇宙有和谐,星球的歌唱就是天地大和谐;人所组成的社会也有和谐,这就是政治哲学中的和谐。
    和谐既是绝对的又是相对的。绝对的和谐是社会的普遍价值,它贯穿于整个历史,指引着人类社会的构建和运行,是类似于理念的一种抽象。相对的和谐是与变化发展的世界中的某一段相适配的,是特定的时空中特定的和谐。柏拉图试图寻找社会的终极和谐,但他却把本影抽象的绝对和谐具体化了,使城邦的等级学说只能陷入空想;亚理士多德则考虑到了和谐的相对性,不停留在理想社会的构筑上,而为特定条件下的社会寻找最可行的模式。
    绝对的和谐是无法达到的,它只是一种观念或理想。按照柏拉图的观点,人类的现实至多只能够得上其"摹本"的程度。相对的和谐也是无法达到的,或者至少是稍纵即逝、无法维持的。因为这个世界是一团永恒的活火,一切都在流变,特定条件下的和谐标准也在不断地变化,而人类社会的规范、约束却要求相对的稳定,所以我们只能说趋近和谐、较为和谐,或是说不太和谐、比较混乱而已。因此,和谐既存在又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这个社会中。
    毕达哥拉斯把和谐看作是数的比例,尽管深刻,但只是对其形式的研究,且未免流于神秘。赫拉克利特却提出了"逻各斯",由此揭示了"和谐"背后更深层的东西。"逻各斯",按照现在的观点看,就是事物内在的规律,遗憾的是,它被斯多噶派曲解了。逻各斯推动社会的前进变化,和谐是现实完全符合逻各斯的表现,而现实社会的规范则应保证和谐的存在。当人类的规范不能适应逻各斯的前进时,社会就从较和谐转向了较不和谐以至混乱,旧规范就要被打破,新规范就要被建立,以达到新的较为和谐的状态。逻各斯使每一次的和谐都要被破坏,都要自我毁灭以获得新生,这就如同凤凰自焚的涅槃一样。
    二、希腊哲人与追求和谐
    尼采认为,希腊人的内心同时存在着日神精神和酒神精神,前者代表着均衡、公正,后者代表着迷醉。这两种精神深深地植根于希腊民族的灵魂中,也植根于作为希腊精神代表的思想家的灵魂中。这两种精神的抗衡与张力形成了希腊哲人对于和谐的独特追求。
    赫拉克利特知道,和谐是有差异的,他甚至进一步认为,对立造成了和谐。奥修说赫拉克利特生在了错误的地方,希腊的土壤完全不是和他。然而,赫拉克利特的思想不正是这一土壤的最好代表吗?倘若他生活在只有日神精神的民族中,他能把"战争"这种似乎混乱的状态作为和谐的核心吗?倘若他生活在只有酒神精神的民族中,他又是否可能超越冲突与对立,建构其"和谐"的观念呢?追求和谐而保留差异,这是希腊人独有的方式
    ,希腊各城邦坚守独立又同时保有共同的归属感,正是这种方式在政治上的反映。
    然而,似乎又正如尼采所说,希腊人的酒神精神更有力量。在城邦制后期,希腊各邦的连年战争和内部政治的混乱,同日神精神的淡漠不会没有关系。柏拉图所主张的等级统治,所主张的理性控制血性和欲望,所主张的赶走音乐家和诗人,是对日神精神的完全屈从。或许,正是苏格拉底之死使他看到了雅典的民主已经混乱到了怎样的地步,使他感觉到了无所节制的迷乱带来的可悲后果,于是,他奋而追求近乎专制的和谐方式,强调本分,压制僭越,呼唤日神精神的回归。
    三、达到和谐的方式
    诚然,和谐无法真正达到,但每一个和谐是本然的,不论由"逻各斯"、由"心灵",或是由"爱与恨"推动者;人类社会的和谐
    却不可避免地要介入人的力量。
    赫拉克利特强调法律的作用,法律是逻各斯的体现--人类法律因神的法律而存在。毕达哥拉斯派提出了影响深远的"数的比例",第一次将和谐量化,并在实践中想要寻找社会生活各因素的最佳比例。智者中的一些人认为应遵照法律,另一些人则认为要回到自然的本真状态中。柏拉图发挥了比例说,使之与他的等级理论相结合。亚理士多德则强调中庸,有中产阶级掌握政权,权利适当分配,不走极端。他们都在寻找某种规范--绝对的或是相对的,定性的或是定量的,人类社会特有的或是与自然共有的--来追求和谐、达到和谐。
    实际上,法律法规、道德约束等等这一切力量都是在维护某一特定时空中的和谐,和谐不可能真正保持,趋近和谐是一个永久的过程,它不仅包括新规范的不断建立,还包括旧规范地不断灭亡。规范建立之初,往往能使社会达到较为和谐的状态,随着万物的流变,它日益成为与逻各斯的运动相悖的一种束缚,渐渐远离和谐的目标。僵化了的旧规范必须被打破,尽管还会有暂时的稳定,但一股暗流已在涌动,它最终能够冲破桎梏,建立起新的和谐。这股暗流,是能够打碎现存制度的激情和斗争性,也就是尼采所说的酒神精神。"战争"与和谐紧密相连,不仅因为它是和谐的前提和存在方式,还因为它是新和谐的开路者。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