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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如卡吉那改革”的真实性质疑——拉旮什城邦行政档案研究札记(下)(20060801)

我们所知道的最早提到部落首领乌如卡的文件是日期为卢旮勒安达第二年的面粉发放表[4](No 125):乌如卡在男人中列居第七,在五名部落首领中位居第一。在卢旮勒安达第三年12月的记录贵族们向死去的公侯恩恩塔尔孜的供奉祭品的帐目中[2](No 59);他在表中的排名第五位,位于南筛女神庙主持、宁马尔基神庙主持、书吏长和和另一位部落首领Gisgal-si之后。
    在卢旮勒安达在位的最后一年(第六年),乌如卡表现出对卢旮勒安达的大女儿Geme-Nanshe的殷勤好意。六年4月,他和南筛神庙的主持、宁马尔基神庙的主持、太子府的军尉、使节长、农夫长以及土地测量吏共6人每人送给公主一只羊[4](No 176),也许是一个节日的贺礼。在六年6月,他和发粮军尉Eniggal(一年后调到夫人庄园)、白庙的主持、一位司仪以及宁马尔基神庙主持之妻每人送给Geme-Nanshe一只羊[5](No 54)。当卢旮勒安达的儿子Ur-tarsirsira在卢旮勒安达第五或第六年时死后,也许,乌如卡为了成为王位的合法继承人,曾许诺卢旮勒安达娶他的女儿为妻,并因此被卢旮勒安达收为义子。然而,卢旮勒安达死后,乌如卡并没有娶前任的女儿为妻。
    在吉尔苏王室每年11月和12月祭祀祖先所用牺牲的帐目中,我们发现乌如卡吉那非常尊敬他的前任卢旮勒安达。一尊命名为Ningirsu-gír-nun-š-nu-kuš的卢旮勒安达的雕像被放置在他的宫殿里[2](No 66,四年10月)。这尊石像在一件可能是乌如卡吉那的砖铭残文中也被提到[1](Lug 15 =CIRPL Ukg 9,或是卢旮勒安达的铭文)。乌如卡吉那的夫人萨格萨格于其丈夫即位后1年后的王1年2月(iti-ezem-Lugal-Urub)首次出现在一件供奉祖先们祭品的文件[4](No 25)中:名单中接受第一等级供奉的祖先是神化了的“内城之王”(dLugal-Urub/URUxKÁR)以及乌如卡吉那的两位直接前任公侯恩恩塔尔孜和卢旮勒安达。第二等级祭礼待遇的祖先们是宁吉尔苏神庙的主持、现王朝的创建者杜杜(可能是恩恩塔尔孜之父)以及卢旮勒安达的夭折的儿子Ur-Tarsirsira。第三等级的祖先包括:乌尔南筛之父、拉格什王朝的建立者古尼杜以及王和王后的五名家族成员(可能是乌如卡吉那家的,不是卢旮勒安达家的):即公侯的俗人父母Ur-Utu和Gisri、公侯的姐姐Gan-Baba,以及夫人(即萨格萨格)的父母Lugal-ud-de和Gan-Girid。
    前夫人巴腊楠塔腊在乌如卡吉那王一年时仍然活着,在吉尔苏城的高官们献给乌如卡吉那的二女儿Geme-Tarsirsirra的一份礼物单[6](No 2)中,尽管她在33位官员中排在第27位,但她带来的礼物是最多的:1368升大麦和680升小麦、总共2048升。和她列在一起的第25和26的两个无名官员被称为“前任神庙主持”(sanga-gar) 和“太上公侯”(nsi-gal),各自送上700升大麦,无小麦:这两个称号可能指恩恩塔尔孜和卢旮勒安达。然而,由于他们这时已不在人世并且送上的大麦又是粗粮,这两个位置上的送礼者可能是指恩恩塔尔孜(退休庙主持)和卢旮勒安达(太上公侯)的旧部,而不是他们本人。乌如卡吉那的妻子萨格萨格没有出现在乌如卡吉那继位年(公侯年)的11个月中和王一年2月之前的任何文件中,甚至王一年中,她也很少出面,至少没有主持粮食发放工作(2年4月开始。这表明她在乌如卡吉那王1年初才进入了吉尔苏的夫人庄园而且并没有立刻接管全部权力。也许在这两年中,前王夫人巴腊楠塔腊仍然掌管一些权力,而新王夫人萨格萨格一时无法接管庄园。在乌如卡吉那的第二年初,巴腊楠塔腊死了:或许乌如卡吉那和妻子萨格萨格谋杀了她,或她被逼迫自杀。根据当年的萨格萨格向巴腊楠塔腊的葬礼参加者发放食品口粮的账目,我们知道有177位女仆、92位阉人挽歌手和吉尔苏的挽歌手长以及48名贵妇人,总共318人出席了葬礼[5](No 137)。另一个葬礼食品发放名单[6](No 9)记录了哀悼巴腊楠塔腊的人们还有:72名阉人歌手、11名贵妇、巴腊楠塔腊的10名兄弟、宁吉尔苏神112名女仆人、巴巴女神的36名女仆人、总共241人。在这年中,巴腊楠塔腊的像和萨格萨格的雕像一同得了到供品[2](No 54)。这年12月,巴腊楠塔腊首次列入祭祀名单:在一次祭祀公侯和夫人双方的父母和公侯的姐姐等五名亲属和13位前任夫人的内宫祭祀中[5](No 172),她被放在18名神主之首并独自享用第一级的供品。在乌如卡吉那的第三年的第2月份的“圣内城之王和圣外城之王的节日”(ezem-dLugal-Urub (URUx kár),ezem-dLugal-Uru-bar-ra)中,萨格萨格祭祀了王朝的祖先们[3](No 85),她把第一等级的牺牲,每人一只羊,献给王朝的大前任公侯恩恩塔尔孜(Enentarzi)、前任卢旮勒安达和夫人巴腊楠塔腊和他们死去的公子Urtarsirsira、以及卢旮勒安达的祖父、大庙主持、王朝的创始人杜杜。注意巴腊楠塔腊在五人中排第三,是唯一享用一等牺牲的夫人。与巴腊楠塔腊的地位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公侯Enentarzi的妻子迪姆图尔被列在其他九名前夫人之中,与她们共同分享一只羊。在以后的两件日期损毁的夫人系列祖先供奉单中[2](No 223),巴腊楠塔腊仍然是享用最多的第一人,其后是杜杜、公侯和夫人的父母和姐共五人和九名其前任的夫人。注意,萨格萨格为第五任公侯恩美台门那(En-me-temen-na)和他的妻子Nin-hilisud[2](No 55)以及其子可能是第六任公侯恩安那吞第二(En-anna-túm)的妻子的Me-Sirara[2](No 57)单独提供了供品。这或许表明或者乌如卡吉那出身于恩美台门那老王族的一系。如果真是如此,我们可以推测卢旮勒安达把王位传给乌如卡吉那的原因也许是他希望把王位还给恩美台门那的家族。他的祖父杜杜和父亲恩恩塔尔孜在恩美台门那在位时先后是宁吉尔苏大庙的主持;其父是从大庙主持的位置上接替了老王族的末王恩美台门那第二上升为城邦的公侯。
    在拉旮什城邦,从乌尔南筛(Ur-Nanše)到恩恩塔尔孜有七名国王,加上乌尔南筛的父亲和祖父古尼杜(Gu-ni-du)和Gur-sar:卢旮勒安达和乌如卡吉那共有九名男性祖先和九位女性祖先。文献中有时提到宁吉尔苏大庙主持杜杜之妻,Nin-me-zi-da[2](No 40)[5](No 164), 她不是公侯夫人,但可能是恩恩塔尔孜的母亲。注意:巴腊楠塔腊的供奉单[6](No 1)[2](No 53)提到了八个雕像被给予食油和椰枣,她们应该是巴腊楠塔腊之前九位夫人中的八位,这里应该少了恩安那吞第二的妻子Me-Sirara。但在萨格萨格的祭祀王朝祖先们的表中[3](No 85),Me-Sirara被列在恩恩塔尔孜的妻子迪姆图尔之前,位于第八个夫人,因此她应该是大庙主持恩恩塔尔孜接管政权前的统治短暂的公侯恩安那吞第二之妻。然而,在萨格萨格的日期损毁的供奉巴腊楠塔腊等女性祖先的两个表中[2](No 57, 223),第一至第八名夫人的灵位合为一组称为“八人居”(ki-8-ba--š),奇特的是,这两个列表中的Me-Sirara处于一个独立的位置(ki-gú--š)。这些现象也许表明1) 恩恩塔尔孜家族从恩安那吞第二手中夺取王位,因此不愿祭祀他的妻子Me-Sirara;2) 萨格萨格或乌如卡吉那来自恩美台门那和恩安那吞家族,因此把恩安那吞第二的妻子放在特殊地位。
    结论
    吉尔苏城出土的文献基本全来自的“夫人庄园”——公侯夫人的管理机构。这些文件详细地记载了最后的三位公侯夫人所管理的吉尔苏的夫人庄园的20年的经济信息。公侯夫人庄园房地产的开发和积累始于第七个公侯恩恩塔尔孜的夫人迪姆图尔(Dìm-tur),经过第八公侯卢旮勒安达夫人巴腊楠塔腊(Bara-nam-tar-ra)的发展,在最后一位称王的统治者乌如卡吉那的妻子萨格萨格管理下达到最大规模,但从他的第五年开始,庄园衰败了。乌如卡吉那在他的“改革” 几个铭文中他指责前任(卢旮勒安达)把宁吉尔苏神、其妻巴巴女神和其子舒勒沙旮那神的土地和和耕牛变为公侯、夫人和公子的财产,并声称他把这些被王室侵占的生产资料又还给了三大神氏。然而,从他的“夫人庄园”的档案材料看,前王室的地产仍牢牢地控制在现王室成员的手中,仅在名义被称为“巴巴女神的财产”。从吉尔苏出土的土地和奴隶买卖的契约中看,这三位公侯和他们妻子都购进过土地和奴隶。公侯乌如卡吉那在就任公侯一年后,又重新称王(lugal),放弃宗教意味的“公侯”头衔(因城神被尊称为“王”)。
    最近30年来,一些国际亚述学者陆续临摹、整理、音读或翻译发表了大批的出土的古苏美尔时期的行政管理文献。仔细研究这些数量繁多、看起来千篇一律、单调乏味的行政管理文件,我们可以从中发现一些王铭没有提到的新鲜而重要的信息,并根据这些信息对两河流域早期历史中一些重大而模糊的事件做作出新的解释。虽然行政文档不象王铭那样特意和较为详细地告诉我们一些有关战争、政治事件、对外关系、经济、宗教和其它的重要事件,它们提供的大量的人名、他们的职业、等级和领取物的用途、王室和百姓家的祭祀、生产和生活活动、地名和大事年名、节日等等其它信息却无意地透露城邦中发生的各种事件和间接地的提供一些事件信息和线索。由于建立和使用行政文档的目的是提高行政管理和统计工作的效率和准确性,没有任何政治企图以及它的读者是数量有限的经济管理官吏,因而它所记载的有关社会、阶级人群、政治、经济和宗教活动、生产资料和生产实践的信息也不存在任何出于宣传目的的夸大、歪曲和编造——它的内容无疑应是历史的真实画面。可以说行政文档是比王铭文更可信的史料。它的优点还有:数量大而包含信息更多;多数文件记有年月和所属官邸,所以提供了比王铭文更精确的时空背景。然而,由于它不完整和直接地陈诉政治、军事等方面的事件,研究者需要按时间顺序系统地整理、比较和研究大批的文件,从中寻找一点一滴的有用的信息,将分散的信息点收集在一起合成一幅历史事件的画面,所以要投入较大的时间和经历。
    【参考文献】
    [1] H. Steible, Die altsumerischen Bau- und Weihinschriften, ABW=FAOS 5, Stuttgart:Steiner Verlag, 1982.
    [2] M. F. Allotte de Ia Fuÿe, Documents présargoniques, =DP, Paris 1908-1920.
    [3] J. Marzahn, Vorderasiatische SchriftdenkmäIer der (Königlichen) Museen zu Berlin, VS 27, Berlin, 1990.
    [4] M.V. Nikol'skij, N.P. Lilhacheva, Drevnosti Vostocnyja, III/2, Dokumenty . . .iz sobraniia, part 1, =Nik I, St. Petersburg 1908; collations by M. Powell, Acta Sum 3, 125ff.; see G. Selz, FAOS 15/1, Stuttgart: Steiner Verlag 1989.
    [5] W. Förtsch, Altbabylonische Wirtschaftstexte aus der Zeit Lugalandas und Urukaginas, VS 14/1, Leipzig, 1916.
    [6] H. de Genouillac, Tablettes Sumeriennes Archaiques =TSA, Paris: Lib. Geuthner, 1909
    There was No So-called “Reforms of Urukagina” According to Archives of Lagash
    Wu Yuhong
    (Institute for History of Ancient Civilizations, Northeast Normal University, Changchun 130024)
    Abtract: Urukagina of Lagash, claimed in his inscriptions that his unnamed predecessor, who was Lugalanda, had took the properties of the divine Ningirsu family as their own properties, and collected taxes from bishops, officials and workers. He made a reformation, returned the properties to the gods and exempted the taxes of the people. However, from the numerous administrative texts from the House of the Lady, we find that nothing difference between the properties of Urukagina's wife Sasa and of Lugalanda's wife Baranamtarra. Urukagina followed Lugalanda in everything. Sasa still held the estates of Baranamtarra, and taxes still came from bishops, officials and workers to the palace. Nothing was changed. The only difference is the wife of Urukagina said that her properties in Girsu were of goddess Baba, as well as of herself, but Baranamtarra mentioned her own name. Since the House of the Lady belonged to the palace, not to a temple, and there was no temple of Baba in Girsu at all, we can conclude that the properties under Sasa belonged to Baba only in name and in fact, they were still the properties of the king.
    例如,林志纯,主编. 世界通史资料选辑•上古部分. 商务印书馆,1962年,37页:“乌鲁卡基那以暴力推翻其前王卢加尔安达,取得了王位”。刘家和, 主编. 高等学校文科教材•世界上古史. 吉林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二版,106页:“城邦内部的阶级矛盾日益加剧。到卢伽尔安达统治时期,拉伽什城邦内部的阶级矛盾由激化而达到爆发起义。根据乌鲁卡基那的铭文记载,卢伽尔安达时期,王室直接把神庙土地据为己有,加强了对依附于神庙的各种劳动者的监督和剥削,向祭司征收赋税;同时,祭司又向人民增收葬礼报酬,官员也对下层平民巧取豪夺。这样,不仅激化了平民和贵族的矛盾,而且也加剧了王与祭司贵族之间的矛盾。于是广大平民起而推翻了卢伽尔安达的统治。随着卢伽尔安达的统治的被推翻……,奴隶主贵族出身的乌鲁卡基那乘机取得了政权。”
    楔形字原文:E. Sollberger, Corpus des Inscriptions Royal Presargoniques de Lagaš=CIRPL, Ukg 4-5, 1, 6; 释读:M. Lambert, Revue d’Assyriologie, 1956, pp. 169-184。日知《资料选辑》根据1950年俄文的译文将此铭文介绍给中文读者,本文直接把有关的楔文段落译为中文,其中有新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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