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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具特色的古雅典城邦审计(20040406)

19世纪著名的美国史学家摩尔根在《古代社会》一书中指出:“迄今为止在全人类中,雅典按人口比例而言,乃为最卓越、最聪明、最有成就的一支。”革命导师恩格斯都认为,雅典的民主制度在当时是进步的。
     审计监督制度就是这套内容丰富的民主制度的重要方面。
     如前所述,在2000多年前的雅典城邦,公民内部在政治上是平等的:没有国王,也没有官僚;按抽签选举制选举官吏,并按轮番执政制掌管政权。当时,官吏从当选到卸任,总共才1年多时间。今年为官,明年为民。所以,在这一段不长的时间内,哪个当选的官吏都不可能形成自己盘根错节的势力网,谁都不敢专断朝政,骄奢横暴,无论是谁,都要过几道“关卡”,接受公司的严格监督。
     第一关,是官吏上任前的资格审查。以执政官为例,他的资格,先由500人议事会审查,发现问题,议事会就提交法庭裁决,以决定其任职与否。
     第二关,是检查称职与否的信任投票,一年10次。在每一个主席团任期内,公民大会都要对执政官和将军举行一次信任投票,看其是否称职。倘若大多数公民对某官吏投不信任票,他就得去法庭受审。发现问题,法庭就对他处以刑罚或罚金;没有问题,则官复原职。
     第三关,是官吏卸任经济责任审查。
     第四关,是贝壳流放。上述几条,只能制服一般不法的官吏,但对权势过大的官吏则难以约束。有些人身居高位,大权在握,肆意践踏平等原则,不受法律约束,利用职权,贪赃枉法。在这类人当中,主要是雅典的将军。例如,泰米斯托克利是希腊最著名的将军,曾为雅典城邦的建立屡立功勋。但这位英雄后来却不严于律己,不仅贪赃受贿,甚至出卖国家利益。对于这样一位身建奇功而权势赫人的特殊官吏,雅典人民就是采用贝壳流放法,将他逐出雅典的。
     在这四道“关卡”中,我们尤感兴趣的,是由审计官执行的卸任审查。
     当时,审计官是罗基斯塔埃(Logistae)和埃乌苏诺衣(euthunoi)。罗基斯塔埃是最高权威,起初为30名,后来减至10名,每个部落1名,由抽签法选出,任职是1年。500人议事会的所有官员在卸任之时,均必须按规定在离职后30天以内向他们报送自己登记的会计帐册,不得拖拖拉拉,延宕时日。罗基斯塔埃只有在确实认为他们报送的帐簿记录中不存在任何工作差错和贪污、受贿行为之时,才允许他们卸任离职。否则,就要将事件送交法院裁决。倘若法庭判决罪证属实,那么,就课以贪污或受贿数额的十倍罚金。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般都遇罗基斯塔埃亲自担任法庭议长执行审理。埃乌苏诺衣亦为10名,并配备有以抽签法选出的称为帕勒德罗依(Paredroi)的辅助官2名。他们的主要职责是:严格审核各官报送的财产目录、证据文书和会计帐册;编写审计意见,并报告给罗基斯塔埃。此外,他们还负责应收现金的收回等工作。
     那时候,只要有人在私事(或公事)方面要对任何一位已在陪审法庭报告帐目的官吏提起诉讼,他就应该在其报告帐目之日起3天之内,将自己的姓名和被告人的姓名,以及他控诉此人的罪行,再加上他认为适当的罚金数目,详细记录在一块木板上,然后提交给审计官。审计官接受并审阅这些记录以后,倘若认为该起诉可以成立,就立刻分清它究竟是属于私人案件还是属于公众案件。如果系私人案件,就将该板交给乡村中为这一部落提出案件的陪审官;如果系公众案件,则将它交给司法执行官备案。司法执行官接受以后,再将该帐目板向陪审法庭提出,由陪审官作出最后的裁决。④可见,官吏的责任观念在当时已深入人心,渗透到整个希腊政府,报送会计帐册让审计官审查已蔚然成风。
     现珍存有关于官吏贪污受贿的诸种诉讼史料,其中有两件与古代雅典杰出的政治家伯里克利有关,那是发生在公元前五世纪中叶左右的事件:
     ①有人揭发古雅典大雕刻家、上述帕特浓神殿中雅典娜神像雕塑者菲狄亚斯(公元前490-前430年左右)有贪污黄金的嫌疑,当时伯里克利是菲狄亚斯的好友,所以,他毅然出庭为其申辩,据说激动之时竟痛哭流涕。但他的努力无济于事,菲狄亚斯最终还是被判了刑。⑤
     ②审计官通过审查伯里克利报送的会计帐册,认为他犯有擅自挪用公款罪,结果,伯里克利不仅被罚款,而且还丢掉了将军的职务。后来,雅典人有感于他对国家所作出的独特贡献,并认识到雅典确实缺他不可,才撤销了原判。当时就有人埋怨说:“伯里克利与其报送会计帐册,勿宁设法逃避报送帐册更为得策。”⑥
    这两件事说明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即在古代雅典,无论谁的官有多高,权有多大,只要被发现有徇私舞弊行为,就得受到严厉的制裁。足见雅典的这套审计监督制度在当时发挥了多么重大的作用。对此,且不说古代埃及和巴比伦人,甚至连罗马人也自叹莫如,甘居落后。
     我国奴隶社会的审计监督制度也未达到这样高的水平。
     在中国周代,有由宰夫执行的外部稽察。其主要任务有四:(一)按照治法考核百官府群都县的治绩,稽查他们的财用收入和支出的情形,对浪费公家财物、支出不当和虚列帐册者,要根据官中的刑法报请冢宰加以诛罚,而对财用充足、府库盈实又善于管理者,则予以奖赏。(二)按照祭祀的仪式礼法,掌管警戒各官应该供给的祭物,并随大宰亲往稽察祭品的洗礼;凡有礼事,辅佐小宰审查考核各官府所供给的祭物是否完备合理。(三)每年终了,命令冢宰属下六十官总核考计一年的会计文书,每月终了,命令属官考核一月的会计文书;每月的上中下旬,命令属官考核十日的会计文书,以作为政优劣的根据;倘若发现某官吏有违法乱纪之行为,宰夫可以越级向天官乃至国王报告,请求加以诛罚。(四)每年夏历正月,告戒各官应尽力办好王宫中一切事务,若发现有才能出众或成绩突出者,则呈报上级,加以推荐。显然,宰夫已独立于财计部门之外,在外部审计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由此可见,早在我国奴隶时代,先人们就觉察了外部审计的必要性。尤其是宰夫之职掌的出现,不仅表现了我国官厅外部审计的萌芽,而且还深刻地影响着后世审计组织建制的发展。这,不能不说是文明古国审计史上光辉灿烂的篇章。
     但是,将它与古代希腊放在一起,作出比较,我们应该谦虚地承认,希腊的审计监督制度还是要成熟一些的。比如,宰夫虽然是独立于财计部门之外的官级,扮演着外部审计的角色,但他毕意只是一位地位较低的下大夫,因而权威性并不高。
     所以,古代希腊的官厅审计监督制度乃是希腊人的荣光和骄傲,它雄据前列,独具特色,在文明古国审计蓬勃发展的熊熊火炬中,闪烁着耀眼的辉芒。
     通过上述介绍,我们自然还会明白,审计虽然与会计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二者的性质是不同的。如果说会计主要是应经济管理之需而产生的,主要职能是管理,那么审计主要则是应经济监督之需要而产生的,主要职能是监督。历史表明,一个国家要想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发展自己的财政经济,就必须建立一套具有独立性和权威性的审计监督制度。否则,官吏就容易腐化堕落,政治就容易削弱衰败,经济就容易混乱不堪。雅典有了这样一套审计监督制度,所以,较之那些贿赂风、裙带风公行、贪污盗窃泛滥成灾的斯巴达之类的寡头城邦,他们的政治就廉洁得多,奴隶制经济发展的节奏也要快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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