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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民主制的起源和终结(下)(20050328)

??? 以上对理想国的社会生活进行了简短评价,尽管它的许多规定看起来根本不可能实现
    ,但这并不足以让我们否定理想国的现实意义。理想国的现实意义在于:它要求确立群体
    利益要求的权威和统治地位。作为对衰败的雅典政治和社会生活的批判和拯救,理想国的
    这一要求代表了必然的和合理的历史发展方向。
    ?? (2)理念论。理念论是对理想国政制及社会制度的意识形态上的证明。从纯粹哲学的
    角度看,如罗素所说,"柏拉图关于理念的学说包含着许多显然的错误",但我并不赞成
    仅从这样一个角度来分析理念论。在我看来,哲学就是关于意识形态的学问。意识形态从
    最根本上讲就是对生命价值和意义作出的一种终极解释,并包括在此基础上产生的社会理
    想和道德规范。我们知道,单靠利益的驱使和权力的约束不可能形成一个稳定的社会,一
    个稳定、有序的社会从根本上说是建立在一种意识形态基础之上的,意识形态使行为具有
    意义,而只有当行为具有某种确定的意义时才能对它加以规范从而建立起某种稳定的社会
    秩序。哲学家就是对生命意义作出解释并且确立某种社会价值观念的人。从这个意义上讲
    ,对于例如实在与现象、物质与意识、共相与个体等这样一些所谓哲学上的基本问题的解
    答,显然不可能有类似于科学的客观标准,因此也就没有正确性的问题,而只有在人类的
    社会实践中的合理性的问题。所以当我们讨论理念论的时候,也不能脱离柏拉图所处的历
    史阶段,如果在纯粹哲学的范畴里讨论,那么今天的人很可能会得出"理念论充满显见的
    错误"的结论来,这对柏拉图来说有失公平。我们应当分别理念论的两种"错误":一种
    是在当时的社会实践中就缺乏合理性的那部分,这与理想国在实践操作上的荒谬性是互相
    联系的;另一部分则是由于社会的发展使它在今天看来失去了合理性的依据,这种错误与
    其说是柏拉图的错误,不如说是现代人的"错误"。例如:在理想国中确立群体利益要求
    的权威统治地位,这在理念论中就是关于共相的真实性的问题,在作为一个现代民主主义
    者的罗素看来,这肯定是那些"显然的错误"之一。如果我们不能意识到这一点,那么作
    为一个现代人,我们就很难看出理念论在对雅典社会文化的批判上有多少合理性,甚至我
    们可能像罗素那样感到愤怒,他认为柏拉图"伦理与审美的偏见大大地扼杀了希腊的科学
    ",肯定还有文学。
    ??? a、关于理念的真实性。在对理想国的分析中,我们肯定了柏拉图试图确立群体利益要
    求之权威地位的合理性,"理念"则是为群体利益的权威建立意识形态上的依据。群体利
    益与个体利益实际上就是一种普遍性与特殊性的关系,因此,柏拉图"理念"与"现象"
    的区别在我看来,其目的就是为这两种利益形式作出一种终级意义上的价值解释,通过证
    明共相("理念")的真实性而确立群体利益要求的权威统治地位。在理念论的哲学阐述
    中,"理念"与"现象"乃是和社会生活中之"群体权利"与"个体权利"相对应的概念
    。柏拉图从存在的"绝对性"、"永恒性"和"完整性"上证明理念的真实性,但这在罗
    素(以及大多数的现代人)看来都是经不起逻辑检查的,结果罗素仅仅是在首次提出共相
    问题这一点上肯定了理念论。然而我认为:理念论的历史合理性正是在于它赋予了"理念
    "以高于现象的真实存在地位,这一哲学见解的现实基础就是:随着雅典社会规模的扩大
    ,商业活动缺乏生产能力的弊端开始显现出来 ,在前面我们已经指出,雅典社会的个体权
    利意识缺乏真实的物质基础,到柏拉图时期,这一点就暴露出来,尤其在经历了饥荒和对
    斯巴达战争的失败以后,雅典社会建立在个体权利真实性与合法性基础上的生存价值观念
    已经走到绝路上。我们可以合理地想象出当时雅典社会浪费、浮华、纵欲和缺乏精神寄托
    的衰败情形。正是在这一点上,我们才能够理解苏格拉底与巴门尼德的那场辩论,当巴门
    尼德在逻辑上逐条指出理念论的困难时,苏格拉底仅凭一句话就推翻了整个推理过程,他
    说,没有理念,心灵便没有可以依据的东西。因此,针对当时雅典社会的现实,确立"理
    念"的最高真实性则不但是合理的,而且也是必要的,正如两千多年后我们开始怀疑和挑
    战群体权利的绝对统治权威时具有同样的合理性。
    ??? 但理念论中也存在着某种缺陷,这造成了理想国在实践上的困难。按照柏拉图的说法
    ,理念是神所创造的唯一实在,而现象只是理念的不完全的摹本,理念是真实的,而现象
    是矛盾的、虚幻的。这种解释的目的很清楚,即:由个体感情和欲望要求构成的现实世界
    是一个现象的世界,因此是不真空的。在柏拉图看来,一个对理念感兴趣的人对日常的世
    上事物应当是漠不关心的,他说:"有着高明的心灵而且又是一切时代和一切存在的观察
    者的人,怎么能对人世生活想得很多呢?""人世生活"是虚幻的,而理念的真实性则是
    柏拉图为"现象"确立的终极价值归宿,但是在他的哲学解释中,我们却看不出"理念"
    与"现象"之间有着沟通的可能,换言之,柏拉图描述的神所创造的理念世界对"虚幻"
    的现实世界来说乃是一个不可能到达的彼岸世界。例如在柏拉图那个著名的洞穴比喻中,
    我们不知道那个逃到洞穴之外的人是如何逃出去的,我们也同样看不出这个逃出去的人回
    来对同伴的拯救有什么依据,因为这个人显然无力解开囚犯们身上的锁链,而且即使在柏
    拉图看起来他似乎也无法说服这些囚犯同伴,因为"离开了阳光,他看到的影子还不如别
    人那么清楚,而在别人看来,他仿佛比逃出去以前还要愚蠢"。柏拉图的神实在不大负责
    任,他虽然创造了真实的理念,但却没有为"虚幻"的现象开出救赎的处方,这样,理念
    对现实世界的"虚幻和罪恶"实际上是无能为力的。罗素指出了这一困难,他说:"唯有
    这个偶然的世界,这个在时间和空间之内的世界,才能是被创造出来的;但这又正是那个被
    贬斥为虚幻的而且是坏的日常世界。因此创造主就似乎是仅只创造了虚幻和罪恶。"(《
    西方哲学史》P173)罗素认为"在柏拉图这种困难还没有浮到面上来",我以为柏拉图在
    某种程度上多少是意识到这一点的,这引导出他下面这一段令人感到困惑的见解:"经验
    已经向我们证明了,如果我们要对任何事物有真正的知识,我们就必须摆脱肉体――必须
    使灵魂的自身看到事物的自身:然后我们才能得到我们所愿望的智慧,并且说我们就是爱
    智慧的人;但这并不是在我们生前而是在我们死后:因为灵魂若是和肉体在一起的时候,
    就不能有纯粹的知识;知识如果真能获得的话,也必须是在死后才能获得。......灵魂之与
    肉体的分离与解税,就叫作死。......而真正的哲学家,并且唯有真正的哲学家,才永远都
    在寻求灵魂的解脱。"若是我们问,为什么不自杀呢?对此,柏拉图则(借苏格拉底之口
    )解释说:"......人就是囚犯,人是没有权力打开门逃跑的。"这样我们就得到了柏拉图
    的生死观,在他看来,生的一切行为都是虚幻和无意义的,神通过死这种唯一的方式实现
    对生的拯救,而且由于生的一切行为都没有意义,所以人在获得拯救的过程中显然不承担
    任何责任。在大致同时期的佛教中,我们看到对肉体的同样的否定,但是在佛教的解释中
    ,人在现世生活中对肉体欲望的克制乃是有意义的,人正是凭借这种克制实现与生命的最
    高真实性(佛性)的沟通。因此,柏拉图对生的彻底否定,结果看来只能使人更深的沉溺
    于"虚幻和罪恶"之中,而不会有什么别的积极意义;而从神的拯救方式上看,似乎也不
    需要哲学家统治的理想国,只需要多些刽子手就行了。总之,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的设计,
    "理念"试图为生命的价值确立一种终极目标,但是在"理念"与作为"现象"的生命之
    间却没有可行的道路,因此,"理念"实际上也就未能真正给生命提供出一个具有真实吸
    引力的终极价值归宿。
    ??? b、理念与善。在柏拉图的解释中,理念不但体现了存在的唯一真实性,而且也表现了
    伦理上的完全的善。老实说,柏拉图对善的解释令人感到十分困惑,按照苏格拉底与巴门
    尼德的辩论,苏格拉底肯定有相似性、正义、美以及善这些理念,这种说法使人感到很费
    解,如果说善这样一类理念与那些实体的理念乃是在天上共存的,那么在现实世界中我们
    却不能像实体的理念那样找到它的"摹本",因为在现实世界中显然不存在一种被叫作"
    善"、"正义"或"美"的东西,即使我们把例如"善的事物"看作是对"善"的理念的
    摹本,那么按照柏拉图的解释,这种"善的事物"应当也是虚幻的和没有意义的。对此苏
    格拉底解释道:"有某些理念是为其他一切事物所分享的。"例如善的事物之成为善的,
    是因为它们分享了善的理念。我们注意到,在这种解释中,善的事物不再是对善的理念的
    一种不真实的摹本,而是分享了善的理念。苏格拉底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为那些符合其
    伦理要求的现实世界的事物或行为提供一种证明其存在价值和意义的依据,因此他就用"
    分享"取代了"摹仿",例如我们如果把哲学家对肉体欲望的克制和摒弃看作一种"善的
    事物",那么这种"善的事物"并不因为它只是"善的理念"的摹本而是虚幻的,相反,
    它因为"分享"了"善的理念"而是善的。但这并没有能够挽救理念论所处的困境,反可
    能使问题变得更加糊涂,例如,我们可以问:"在那个天上的理念世界中,有没有‘真实
    '这样一个理念呢?"苏格拉底既然肯定了"正义"、"美"、"善"这些理念,那么我
    们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否定"真实"的理念,则这一理念也必是为其他一切事物所分享的,
    那么那些分享了这一理念的事物是否就应是真实的呢?在这里我们看到,在把理念论用于
    伦理建设时,仍然面临我们在前面所指出的那个困难。而柏拉图对"善"的另外一些解释
    ,如:"善不是本质,而且在尊严和威力上要远远高出于本质之上。"或:哲学家乃是通
    过达到了善的理念,从而知道了善就是实在,因而就能推论出理念世界就是实在的世界,
    等等,老实说,就更加让我困惑不解了。
    ??? 但是,把"善"与"真"同样视作理念所具有的某种本质属性乃是一个必然的结论。
    通过前面的分析,我们知道,理念的目的是在现实社会中确立群体利益要求的统治权威。
    确立群治的权威则须凭籍两种手段,一是神话的形式,一是道德的约束。群体利益要求是
    由于它作为个体利益要求中之具有共性的、非对抗性的那一部分而得到普遍认同的,但是
    要建立群体利益要求的统治权威则须为它确立一个独立并且高出于(作为个体利益要求的
    载体的)自然人的载体,这就是神(或者称作"天"、"道"等等,我们可以发现,孔孟
    儒学中的"民"以及我们今天所谓之"人民"也有类似的特点),也就是柏拉图所称的"
    理念"。而神对现实世界中人的思想和行为的约束作用则是通过道德来实现的,神由于体
    现了纯粹的群体利益要求,所以必然在道德上表现为完全的善。
    ??? 总之,柏拉图哲学和政治学是对那种受到我们今日所推崇的建立在个体权利合法性基
    础上的希腊文明形态的批判和背弃,它提出了确立群治权威的要求,并且建构了一个包括
    哲学、政治学、伦理学的较为完整的意识形态体系。在我看来,这是符合历史发展逻辑的
    。但是他显然也受到了为他所批判的那种希腊意识的影响,这种影响表现在:他对现实世
    界中的人在本质上是表现为自然人的形式(即个体欲望和权利意识的载体)这样一种认识
    并未提出异议(相反,这一种认识通过他反得到进一步的确认,对现代人来说,这反成柏
    拉图的一大"历史功绩"),因此,他否定现实世界存在的真实性实际上也就是否定了现
    实世界中人的生命存在具有任何实在的意义,但这样一来恰恰使理念世界失去了得到认同
    的真实依据,结果使得理念世界对现实世界中的人来说在某种速度上只是一个无法到达的
    彼岸。一直到四百年后,即公元一世纪,希伯莱宗教中的"原罪"取代了柏拉图关于生命
    非实在性的认识以后,神的绝对权威才得以牢固确立起来,从这个意义上讲,柏拉图哲学
    与希伯莱宗教的结合产生了西方基督教的神权社会。值得注意的是,人在本质上表现为自
    然人这一个源于古希腊社会的认识通过柏拉图的确认,对西方文明产生了深远影响,它不
    但为基督教建立在"赎罪"和"拯救"观念基础上的上帝权威提供了一种认识基础,而且
    也为两千年后西方人权意识的张扬设下了伏笔。
    ??? 最后简单地说说亚里士多德。我认为亚里士多德在意识形态建设上的重要性要逊于柏
    拉图,他只是柏拉图哲学与生活经验的一种折衷。柏拉图哲学与人们的常识感很难符合,
    而亚里士多德则是"在追踪着理念从经验之中生长出来的过程"(策勒尔《亚里士多德》
    ,转引自《西方哲学史》上卷P217)。在我看来,在那些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的最基本的价
    值判断上,他与柏拉图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是力图使这些价值判断建立在看起来更能
    说得过去的经验基础之上。例如:1、形而上学。亚里士多德的"共相学说"似乎为反驳理
    念论提供了强有力的论证,但他的"形式"与"理念"实际上是差不多一回事。他举例说
    ,如果一个人制造了一个铜球,那么铜便是质料,而球状便是形式,在他看来,乃是形式
    造成了实质性,或者说形式就是实质,因为铜并不是一件"东西",是球状使得铜变成了
    铜球这样一个作为实体存在的东西。则很显然,他所谓的形式实际上就是使共相获得了实
    在性的一种依据。所以罗素说:"他的形式原意是指某种与共相迥然不同的东西,可是它
    却又具有许多同样的特点。"只是他的"形式"似乎的确比"理念"更能在常识的基础上
    加以想象而已。2、伦理学。亚里士多德认为,善就是幸福,德行是一种趋向产生出善来的
    行为,所以德行也就被视为达到幸福的一种手段。这种关于善的观点显得十分平易和亲切
    ,并且如果我们从个人的角度来理解幸福的话,这种观点即使在现代民主主义者看来也是
    正确的。但关于什么是幸福,亚里士多德的解释又回到柏拉图的路数上。他说,人的快乐
    是与理性联系在一起的,"最高的幸福则存在于理性的运用里"。所以哲学家应当是最幸
    福的人。而且,照亚里士多德的看法,最高的德只能是少数人的,大部分人乃是由于被迫
    服从立法者为之规定的某种规范而获得"善良的习惯"的。3、政治学。亚里士多德对理想
    国的批评也表现出他比柏拉图更具有现实主义的特点。他在批评柏拉图取消家庭的设想时
    说,凡是最大多数的人所共同的东西便最不为人所关心,如果"儿子们"对于许多"父亲
    们"都是共同的,那么他们就会共同地受人忽视,因此在他看来,私有制是因当保留的,
    因为"如果每个人都关心自己的事情,那就要好得多。"但是我们必须看到,亚里士多德
    的意思并非在于证明个体权利意识具有某种终极意义上的合法性,只是在他看来,对个人
    事情的关心为"德行"提供了一个真实的基础,"仁爱与慷慨都是德行,但是没有私有制
    ,它们便是不可能的。"换言之,对柏拉图在理想国中确立的群体利益要求的最高统治地
    位,亚里士多德并未提出异议。他明确地指出,国家是最高的集体,以至善为目的,在性
    质上优先于家庭和个人。他举例说,当身体毁灭的时候,一只手就不再是一只手了,同样
    ,一个人也不能够完成他的目的,除非他是国家的一部分,如果没有国家,人就是最坏的
    动物。因此君主制是最好的政府,其论据也主要是伦理上的。
    ??? 结论:通过本节的分析,我们得到这样一个结论,即:民主政治的意识形态基础是对
    个体权力意识具有终极合法地位的价值确认,并且这种价值确认需要一定的物质基础。关
    于这一点,即如何判定这种物质基础在以后适当时候再进行讨论。我们还看到,商业活动
    对民主意识形态具有某种促进作用,但我认为,一种稳定的商业经济仍是基于某种物质基
    础之上,所以商业活动的这种促进作用最终仍可以通过物质基础而得到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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