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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李莉:以高度文化自觉应对全球化挑战


    从20世纪末开始,人类所面对的最大挑战之一就是全球化的来临。全球化已经成为我们当前生活的社会条件,我们也可以被看作人类全球时代的第一批公民。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的大国,第一个提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个准确而有先见之明的概念。因为全球化首先意味着人类社会中不同民族、不同国家、不同地域的政治、文化和经济都将会越来越相互依赖和融合,也一定会发生许多碰撞和冲突,而且任何一个国家性、地方性和民族性的问题都有可能成为一个全球性的问题。
    “我是谁?”或“我们是谁?”一直是人类非常关心的问题,在全球化时代,它们成为必须回答的问题。回答这一问题的过程,就是一个“文化自觉”的过程。“文化自觉”这个命题是费孝通先生在1997年北京大学社会学人类学研究所主办的第二届社会文化人类学高级研讨班上提出来的:“我提出‘文化自觉’这四个字来标明这个研讨班的目的,就是想问一问,总结一下我们在这个研讨会上大家在做什么?这四个字正表达了当前思想界对经济全球化的反应,是人们希望了解为什么世界各地在多种文化接触中会引起人类心态发生变化的迫切要求。人类发展到现在已开始要知道我们各民族的文化是哪里来的?是怎样形成的?它的实质是什么?它将把人类带到哪里去?”费孝通先生是中国第一位面对全球化表达了自己的深刻思考并提出“文化自觉”概念的学者。这一思想影响了广大的中国知识分子,也为今天中国人的文化自信打下了基础。
    费孝通生前十分期待在世界性的重大理论里面有中国学者的声音,期待中国的知识分子能把中国的经验和中国的智慧加入到世界性的发展之中去。20年前他曾说道:“目前正在兴起的‘文化自觉’这股风已经在许多国家中酝酿和展开。我们中国要抓住这个历史机遇,参与和推动这股新风气。从文艺复兴到19世纪,西方出现过‘人的自觉’,写下了人类文化发展的重要篇章。看来21世纪我们将开始出现‘人类文化的自觉’了。在新一页人类文化发展史上,应该有中华民族实现文化自觉的恢弘篇章,在世界上起一个带头的作用。”为了呼应费孝通先生的殷殷期盼,纪念费孝通先生“文化自觉”学术思想发表20周年,2017年12月,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人类学研究所举办了“文化自信与人类命运共同体暨费孝通学术思想研讨会”,学者们在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文化自信的基础上,针对费孝通先生“文化自觉”理念的延续与发展,表达了自己长期深入的思考结果。中国艺术研究院院长连辑先生在会议中指出,“文化自觉”这一重大的社会文化命题具有超前的预见性和科学性,是在全球经济一体化、西方价值观大量进入中国的背景中提出来的。在这样的背景下,我们怎么看中国的文化,是一个理性思辨的过程、认识的过程、反思的过程。李友梅教授认为,费先生的“文化自觉”思考是从中华民族的多元格局中的民族关系,以及中国社会与外部世界关联性的分析上,将中国放置在世界之中,从中国如何融入世界,世界如何接纳中国的大视野中,所提出的有关世界上各个国家和各个民族之间究竟如何相处的大问题;如何在多元世界观的认识上寻求共享共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担当,需要中国学术共同体的共同努力。纳日碧力戈教授在发言中说道,费老首先是“致中和”的大师,在他的“文化自觉”中,我们看到了中国人“天人合一的自然观”,“和而不同多元互补的哲学观”,“推己及人,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的人文观”,“代际传承生生不息的历史观”,这些都是建设民族文化、保持民族生态环境、与其他文化互动的非常宝贵的资源。赵旭东教授在发言中总结道:费孝通先生的文化自觉实际上重在新而不在旧,重在人而不在物,重未来而不是止步不前,要以文化自觉为目标、文化自信为结果、文化共享为理想,推进文化在新时代的复兴和重建。来自社会学、人类学界的许多著名学者从各自的角度提出不同观点,并达成了共识:“文化自觉”是基础性的,不带任何回归、复辟、复古的意识,“文化自觉”是要朝前看的。
    文化自觉是针对传统这个巨大的文化母体而言的,笔者认为,与往昔相比,传统已具有了完全不同的意义。我们在改变和继承传统的同时,也看到不同时空的价值观都被压挤在单一的现在,因为频繁密集的文化及信息的交流,让我们的生活方式与过去截然不同。所以,人类需要建立新的世界秩序和新的世界性文化。在这个重建过程中,由于各种不同文化的相互碰撞及融合,肯定会出现反弹与阵痛,会迎来一次次世界性的文化大碰撞。中国学者应努力开拓,建立起一套来自中国智慧的价值体系和哲学观念,去参与和促进世界文化发展,促使中华文化成为真正自信的、强大的文化,这是国家强盛的基础,也是中华文明走向全面复兴的必要条件。(方李莉)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