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米·加金-施瓦兹]考古学与民俗学中的物质文化、仪式和日常生活
http://www.newdu.com 2024/11/27 11:11:08 未知 [美]艾米·加金-施 参加讨论
摘要:考古学家通常把仪式中表现的物质文化与日常实用的物质文化区分开来。为了厘清物质文化、仪式和日常生活之间的复杂关系,笔者考察了这种区分模式,并运用17世纪到20世纪在苏格兰所记录的民俗资料,得出另一种基于连续统一体的模式。然后,指出该模式将如何丰富我们从考古学上理解那些构成关于古器物、现象、遗址和景观的文化语境的意义和信仰。 关键词:仪式;古器物;苏格兰;民俗 “为什么那个光秃秃的坑底有一颗完整的蛋?” “噢,谁知道,一定是仪式吧。” ——20世纪70年代在苏格兰发掘一个罗马古城堡时听到的对话 物质文化、仪式和日常生活之间存在着难以理解的复杂关系。这些关系构成了其内部意义和信仰的语境。这样一些关系,以及由这些关系构成的语境,在文化上往往是很具体的。这些语境不易被“局外人”所理解,然而考古学家们试图弄懂的古代遗存正是在该语境之内生成的。因此,我们有必要弄懂物质文化、仪式和日常生活是怎样交织起来构成文化语境的,而后者即呈现于我们研究的古器物、现象、遗址和景观之中。 考古学家要弄懂仪式对物质文化的利用,就要弄清什么是仪式、它怎样区别于日常生活,以及古器物在仪式和日常生活中各扮演什么角色。为此,本文利用17至20世纪在苏格兰高地记录的民俗资料来解决这些问题。笔者首先批评了当前以区别仪式用古器物和日常用古器物为基础的模式。然后利用苏格兰民俗材料,逐步生发一种新的模式,其基础是将仪式与日常生活看做一个连续统一体。最后,指出这种模式将怎样丰富有关文物的考古学阐释。 考古学关于仪式的传统观点 考古学对物质文化、仪式和日常生活之间关系的界定,传统上是以它们的区别为基础的。仪式是特殊、独特的事物,与日常生活相分离。仪式在特殊场所举行,并且运用较为特殊的手段(Renfrew,1994:49),仪式中的物质文化以其反常规性被凸现出来。从形式和语境来看,仪式的古器物、现象都与日常事象有着较为明显的区别。 这些关于仪式特殊性的传统看法已被伦弗鲁(Renfrew)(Renfrew,1994;RenfrewandBahn,2000:405-407)所证明,成为他从考古记载中识别仪式的有效标准。他列出的“考古学中的仪式标识”(见表一)包括特殊场所、特殊建筑(第1、2条),特殊设置、可移动古器物(第3条),膜拜画像(第7条),特殊的动作(第10条)、祭品和其他置于特殊仪式场所而显其用途的物品(第14条),因为特别丰富或装饰特别精细而显得特殊的物品和建筑(第15、16条)。 表一 伦弗鲁考古学仪式识别标准 伦弗鲁的标准对于识别某些语境的仪式是有价值的,我们能根据它很好地识别大规模公共仪式遗址,包括英格兰教堂和巨石墓群。在苏格兰,显然这些标准适用于很多中世纪小礼拜堂或国教堂,比如琴泰半岛的爱奥那岛、鲁德尔岛、哈里斯岛(RitchieandHarman,1996),或者圣科伦巴岛、斯凯岛。很显然,这些都是特殊的、专门用于仪式的建筑,它们以封闭的围墙为界,它们的建筑饰有雕刻——在教堂院子和墓地石碑上——一些重复的神像,包括圣徒和圣母玛利亚。作为此地仅存的中世纪石头建筑(这里撇开城堡不论),这些建筑的陈设和费用都是十分可观的。考古学家通过这些遗址的独特面貌和特征,能够轻易地把它们与普通的日常居住建筑遗址区分开。 伦弗鲁对仪式的看法,更侧重于一种社会和公共的行为,认为它是一种特定行为,以特定方式在特定地点、特定日子和特定时机举行(Renfrew,1994:49)。这一观点让我们思考仪式对于建立和维护社会关系所具有的作用,并使我们考察不同的仪式遗址和物质怎样表达不同的社会关系。同时,对仪式遗址和仪式物品特殊性的强调,加强了我们对仪式与日常生活之间存在区别的看法。在伦弗鲁和其他许多考古学家看来,只有依据这些特殊遗址和特殊物质,我们才能辨认出宗教或仪式的种种行为: 我们通常根据人们对特殊场所(它的遗留物会被保存下来)建筑的投入,通过这些场所特殊仪式的设置物(它们也会被保存下来)的使用,所用肖像代表意义的演变,以及某些材料中对仪式的描述,对过去的宗教有了大抵的了解。(Renfrew,1994:49) 社会和文化人类学家对仪式的研究也加强了仪式与日常行为之间有区别的看法。特纳(Turner,1969)探讨并总结了恩敦布人(Ndembu)的仪式,他揭示出仪式是在特别指定地点举行,使用有着特殊称呼的建筑物和材料,并有程式化、规范了的动作、语言和关系。仪式(比如治疗妇女不孕的仪式,或入会仪式)创造了人与自然界之间的特殊关系,这一关系可能反映但更多的是颠倒日常关系。 在对仪礼的分析中,特纳很肯定地指出,仪式通常通过颠倒人们日常生活中的关系以及人与物的关系,来部分地建构并重申社会关系。举例而言,在新国王或首领加冕仪式上,统治者必须持与其他参与者平等的姿态,而人们可以粗鲁地对他报以不敬之语。特纳(1969,101)说:“很多被调查者告诉我,‘一个头领在他上位前的那个晚上,就像一个奴隶。’”这种颠倒重申了人人平等的社会理想,即特纳所说的“共同体认”(communita),同时也证实了等级制度的存在。这种仪式行为的作用,可以看做是有助于人们接受社会生活和人与自然关系中的不确定性。 当然,伦弗鲁说的主要是史前仪式,特纳则是主要关注小规模的“部落”社会。对于有史以来的欧洲和北美,我们已有大量资料记载了他们的宗教信仰、教堂建筑和古器物以及制度化的仪式活动,可以设想,鉴别仪式遗址或物质文化并不困难。我们有能力区分礼拜所用的器皿与用餐的盘子,区分教堂和住房、墓地和菜园。基督教仪式应该是制度化的,不是个人的。然而,在所有这些例子中,我们都只关注了仪式与日常生活的分离、它的特殊性和仪式物品的非功利性。 然而,托马斯(Thomas,1971)证明,在大众意识中,革新前的基督教与整个中世纪一直到17世纪之间以实际效用为目的的“巫术”仪式之间,有着紧密的联系。中世纪教堂认可、有时还鼓励人们利用基督教对奇迹、圣徒、圣水和祈祷之力的信仰,来获取实际效用。“……在这个时期关于礼拜仪式的书籍中,有用来保护房屋、牛、庄稼、船、工具、盔甲、井和火炉的仪式”(Thomas,1971:29)。这些行为后来被称为“巫术”而不是“仪式”或“宗教”,显然它们证明了仪式与日常活动之间关系的连续性,一直到现代早期还存在。到17世纪末和18世纪,伴随着宗教改革,对这些仪式效用的信仰才减弱。托马斯指出,不只是因为宗教改革,几个世纪以来的其他历史变革也可能导致英格兰巫术的衰败,包括农业的进步,控制疾病的科学方法的发达,甚至火灾保险的兴起。这些革新为人们提供了抵御疾病和灾难的新保障,从而消除了人们求助巫术仪式来解决现实问题的需要(Thomas,1971)。 由于一个考古现象或器物有些“特殊”就把它看做是“仪式的”,这会导致许多理论问题。首先,如果我们设想它是不寻常的,或者它的功能不明显,就会判断它是用于某种仪式。而我们对怪异、功能和意义的界定却从没有被质疑过。我们自认为能辨别异常,却不问异常的内在属性是什么。我们似乎经常发现一个东西异常,只因为它不在我们预期的特定环境出现。我们的预期从哪里来?如果我们不理解一个古器物或考古现象怎样或为什么出现在我们发现它的那个位置,如果它不符合我们对古器物功能或实用特性的设想,我们就会认为它有某种神秘的仪式功能。 其次,仪式行为是神秘的、不寻常并且不可接近的,我们的这些假设尚未被质疑。关于仪式的那种神秘的或不可触及的东西是什么?而我们所说的有关非仪式行为的可以触及的东西又是什么?这两方面的假设导致仪式与物质文化之间的循环论证。如果它是怪异的它就应该是仪式的;仪式是神秘的,所以神秘的东西就是仪式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