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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中国民俗学与现代化的思考

(一)
    在科学的分类体系中,民俗学应该属于广义的人类学的范畴,历届国际人类学和民族学大会,都将民俗学列为重要议题,便反应了这种科学的分类。本尼迪克特博士说,人类学家的注意力正是在于那些使不同社区互相得以区别的风俗,他所致力于从事的,正是从各种文化之中,发现风俗的全部进程。在中国,近代民俗学从它在“五四”新文化运动中诞生的第一天起,就与民间文学发生了千丝万缕密不可分的联系。这固然表明了两者之间本来就客观存在着的内在联系,但是,我们应该指出,中国民俗学被包括在民间文学之内或者被等同于民间文学,这也许是导致中国民俗学落后于时代的重要原因之一。民俗学的范畴,是十分宽泛的,倒可以把民间文学包括在民俗学之内。当然,客观上由于民间文学研究的发达,它也可以从民俗学中相对独立以区别于民俗学的其它组成部分。
    民俗学学术史上的各个流派,诸如人类学派、神话学派、历史地理学派、心理分析学派等和各种相关的理论诸如功能主义的理论、结构主义的理论等,都是在民俗学作为广义的人类学的一部分的前提之下,才影响到民俗学的发展的。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说中国民俗学的进步,亟待于在学科范畴的基本规范上与国际学术潮流保持取向上的一致,也就是说需要逐渐地走向国际学术的标准化。虽然民俗学作为一门相对独立的学科,其研究范畴的科学规范是在十九世纪中叶的欧洲逐渐完成的,但是中国民俗学的建设却必须基于中国所特有的丰厚的民俗学遗产之上,从中汲取营养;中国民俗学必须回答中国各族人民几千年来是如何生活的,以及他们现在怎样生活着,可能的话,还应回答他们在不久的将来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这便是中国特色。中国民俗学的客体对象,便是中国人民的博大生活本身。
    民俗学的定义众说纷纭,但有两个最基本的概念:人民和生活方式。生活方式,若从文化人类学的观点来看,亦即文化。只有在确认了这两个基本概念之后,民俗学才有可能进而去探讨民间社会的生活与文化价值,以及人民是如何在传统的文化中体现与表现这种价值的。与其无休止地讨论定义和规范,不如足踏实地地去求诸于民间的生活。在很多人文科学的部门中,定义的歧异并不妨碍学科本身的存在发展。
    一部民俗学学术史,业已展示出民俗学逐步走出“残余物”研究,走出农民社会和传统文化与信仰的研究,在中国甚至也走出民间文学研究的这一进步的全部轨迹。都市民俗学的应运而生,只有在了解了一部民俗学学术史的发展之后,才能真正加以理解。
    由于种种历史的原因,例如译名等方面的原因,以及苏维埃学术的影响等,在一个相当长的时期内,中国民俗学被民间文学的研究所概括。这事实上导致了中国民俗学现状中的一些不足:
    1、缺乏从各种民俗事象的规律性中总结出来的理论, 而任何文艺理论例如神话学的理论等事实上都不足以解释复杂纷纭、气象万千的民俗事象。
    2、在实际的调查与研究中,存在着过于注重口承文学而忽视民间物质生活中多种事象的以偏概全倾向,对一条谚语或者歌谣的兴趣往往超过对那些更为重要的民俗事象例如食谱的兴趣。事实上,口头传承只是民间传承的一部分。民间传承除口承的途径之外,还有许多其它的形式。
    3、中国民俗学缺乏“文化”的概念,尤其缺乏灵活的“文化”观念或课题意识。就某一民俗事象而言(诸如占卜文化、竹文化、船文化、茶文化等),或者就某一具体的社区而言(诸如民族集团的不同层次,都市里的居民小区、机关大院等等),微观而不失其为整体、宏观而不流于空泛的“文化”观念,都是需要的。
    4、中国民俗学没有民俗的“人文景观”这一概念。各种民俗事象的有机复合,便是民俗的“人文景观”,它是客观、具体、可以把握的。民俗的“人文景观”亦即民俗文化的生态。某一“人文景观”中(也包括与自然景观的相互关系)民俗事象的全部内容,以及民俗事象之间彼此的本质联系,才构成一个完整的民间社会。中国民俗学似乎更愿意将民间社会中的某些民俗事象单独加以抽象,从而进行脱离其所由产生的具体社会和超越时空界说的论述或者证明。这种因素主义的方法是需要认真加以反省的。
    中国民俗学对国外民俗的兴趣,截至目前更多地表现出一种强烈的猎奇倾向;而对国内少数民族的习俗,则常常由于受古典进化主义理论中“因素主义”方法的影响,从而把它们孤立地、片面地和零乱地加以人为的缀合。某种民俗事象失去了习俗扎根的土壤,必然使这些民俗事象降低它原有的科学价值。
    中国民俗学对国内汉民族的民俗学研究,则有以下的倾向:
    即以泛泛而论的一般性概说代替对亚民俗文化的具体精缜的研究。以汉民族中方言集团之众,民族支系之多,分布地域之广,文化面貌之异,其民俗事象则如汪洋大海,既丰富多彩,又复杂斑驳,绝非一般性概说可以塞责。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国民俗学家面临的调查与研究任务要远远超过民族学家,甚至也超过社会学家。中国民俗学目前尤其需要的是对民俗文化中“亚民俗文化(基层文化)”概念的接受与思考。民俗事象的变异,对于民俗学家来说,是一个不能熟视无睹的事实。要把握这些异变,必须基于对因语言或方言、族体、职业、历史、地理、性别、年龄等因素而互相差异的亚民俗文化的认识,并从横向与纵向的座标系统中,不仅给每一项民俗事象,而且给每一部分或每一块亚民俗文化以各自恰切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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