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释司马迁“考信于‘六艺’”说的真谛(4)
http://www.newdu.com 2024/11/28 01:11:56 《历史学》 朱本源 参加讨论
司马氏是史学世家,太史公司马谈在临终时嘱咐他的儿子司马迁要以“孔子论《诗》、《书》,修《春秋》”为榜样,并继承司马氏的治史家法,完成他(司马谈)未尽的事业。司马谈提出的治史家法的理论·方法论纲领是:“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司马迁接着阐明了六艺在历史学的纲领性的意义(《太史公自序》)。我们仅就其最重要的方面谈谈。就“六艺”中的地道的史书而言,司马迁说:“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敝起废,王道之大者也。……《春秋》以道义”。这就是说,历史编纂学的社会职能主要在于褒善贬恶,宣扬王道。再说《易传》而言,司马迁说:“《易》著天地阴阳四时五行,故长于变……《易》以道化”。变化是《易传》的基本范畴:“观乎天文以察时变,观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易·贲卦·彖传》)。《易传》的变化的“天文·人文观”(即世界观·历史观)是历史学的理论前提,没有变化,就没有历史。《易传》在方法论上要求“原始要终以为质”(《系辞传下》韩康伯注:“质,体也”),“彰往察来,微显阐幽”(《系辞传下》)。司马迁把“网罗天下放失旧闻,王迹所兴,原始察终”作为十二“本纪”的纲要,把“天人之际,承敝通变”和“终始古今,深观时变”作为“八书”的纲要,都是以《易传》的历史观和方法论为依据的。诚如明代学者李贽所说:“《易经》示人以史(学)之所从来”(《焚书》卷5《经史互为表里》条)。司马迁对《易》与《春秋》的结合对宏观历史认识的指导意义特别重视,他说:“《春秋》推见至隐,《易》本隐之以显”(《司马相如列传·赞》)。《索隐》注:“韦昭曰:‘《易》本阴阳之微妙,出为人事乃更昭著也’。虞喜《志林》曰:‘《春秋》以人事通天道,是推见以至隐也。《易》以天道接人事,是本隐以之明显也’”。后来章学诚概括为:“《易》以天道而切人事,《春秋》以人事而协天道”(《文史通义》内篇1《易教》上)。再就《诗》言,“《诗》…长于风”(《自序》),如“《大雅》言王公大人而德逮黎庶,《小雅》讥小己之得失,其流及上”(《司马相如列传·赞》)。如所周知,《诗》有六义,而司马迁以二雅为代表,乃从政治史观而言。《毛诗序》云:“言天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兴废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大雅》焉”。而《诗》的政治意义就在于“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至于《尚书》本来就是国家的档案,是历史学的第一手史料,而且如孔子所说:“疏通知远,《书》教也”(《礼记·经解》)。司马迁说:“《书》记先王之事,故长于政”;“尧舜之盛,《尚书》载之”。《尚书》包含了儒家的政治理想。最后,就《礼》而言,司马迁特别重视《礼》所包含的,作为历史学认识论原则之一的人性论,他在其《礼书》的开篇热烈地赞颂道:“太史公曰,洋洋美德乎!宰制万物,役使群众,岂人力也哉?余至大行礼官,观三代损益,乃知缘人情而制礼,依人性而作仪,其所由来尚矣”。至于《乐》据说已因秦始皇焚书而亡,所以司马迁认为《乐》不过“以备王道,成六艺”而已(《孔子世家》)。总之,从以上的引文看,司马迁所谓的“考信于六艺”(“以著其义,以考其信”)的作用,不在于历史事实的真伪的考订,而在于用历史思想辨别道义上的是非。所以司马迁认为“六艺”“所以言虽外殊,其合德一也”(《司马相如列传·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