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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谦之的史学理论及其史学史研究(4)

重“通”是朱谦之史学史研究的一个鲜明特色。其表现有三个方面:一是能够把西方 史学从古代通到当代;二是能够把中国史学从古代通到当代;三是重视中西史学的贯通 。这种知识结构,在他同时代的史学家中是不多见的。比较而言,他的史学史研究重点 还是在中国史学史方面。他与何炳松研究史学史有些相似,即研究西方史学史是为研究 中国史学史打基础,提供借鉴[8]。他对二三十年代从欧、美翻译过来的史学理论著作 非常了解,对西方历史哲学发展的历史和趋向有清楚的认识,他能够运用西方及日本的 史学理论、史学史以及历史哲学等著作的原文,因此,他的史学史研究,视野比较开阔 ,立论起点较高。他对中国史学史上具有开创地位的史学家进行了比较详细的论述,如 司马迁、班固、刘知几、司马光、郑樵、章学诚等,对浙东史学的源流,也有清晰的认 识,显示出他在中国史学史方面的深厚功力。他的史学史研究,无论从观点还是从研究 方法看,在30年代都是很引人注目的,即使在今天,也仍有不少可以借鉴的地方。
    当然,中国史学有自己的特点,用黑格尔等人的三阶段论来说明中国史学,难免有削 足适履之嫌。再者,朱氏研究史学史,偏好史学流派之划分。他对流派的划分有的很牵 强;对史学流派特点的说明,过多地强调它们之间的对立,而对相通的一面重视不够, 所以不免带有片面性。第三,他对唯物史观的阐释和对所谓的“唯物史观派史学”的评 论也有不少错误。新中国成立后,他在自己的回忆录中曾经对这些缺点作了诚恳的检讨 和自我批评[9](《七十自述--世界观的转变》)。
    作为宏观性的史学史论文,朱谦之的这篇长文是发表比较早的一篇,著名史学史专家 白寿彝曾高度评价这篇文章,认为该文的史学史分期对推进史学史研究是有益的,他说 :“这样的写法,究竟是否跟中国史学发展的情况相符,这是另一个问题,但他究竟划 出了中国史学发展的一条线,这在别的史学史论著中是见不到的。我对这篇文章很有兴 趣,后来我的讲稿也吸收这篇文章的某些论点,这使我讲授内容有些变化”[10](P174) 。也就是说,与当时讲史学史带有浓重的史部目录解题气味不同,这篇文章注重史学发 展的前后贯通,并力图用一根线把众多的史著联系起来。朱氏关于中国史学史的观点以 及他的认识方法,与他的史学理论以及善于从哲学的高度研究历史等均有紧密的联系, 对将史学史研究提高到一个新的层次,具有不可忽视的意义。总结史学史学科的发展历 程,这篇文章的价值需要给予肯定。
    三、朱谦之史学研究的特色
    朱谦之史学研究的特点可概括为以下几点:
    (一)自觉地把史学研究与拯救民族危亡结合起来。朱谦之1932年秋到中山大学任教有 一个明确的目的,那就是开展南方文化运动。“九·一八”后,国家民族的危机日趋严 重,他怀着一腔文化救国的热血南下广州。他说:“谦之此次南来讲学,实抱有坚定的 决心,就是愿尽一己所有能力,和南方的朋友们,共从事南方的文化运动,自民国二十 年秋以来,帝国主义者所给我们的侮辱,使谦之时常感着一己的生存是可耻的”;“南 方文化虽未成熟,然实为未来中国兴亡存续之一大关键,如南方无望则中国亦无望,我 们生存的努力,都等于无意义了”[2](P39)。朱谦之是一个很有个性的学者,在北京大 学读书时即独立特行。他博览群书,刻苦力学,但又反对考试,并发表《反对考试的宣 言》;他主张无政府主义,曾与毛泽东就无政府主义进行探讨,崇拜个人英雄主义。至 30年代,他的思想又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读书救国、振兴民族的信念始终没有变化。开 展南方文化运动,实际是他个人英雄主义思想在挽救民族危亡方面的一种表现。他发起 的现代史学运动,是其开展的南方文化运动的一个方面。因此,其史学思想带有鲜明的 时代特征。在《现代史学》发刊词中,他开宗明义地阐发“现代史学”的使命,说:“ 我们不要建设有生命的历史罢了,既然要建设历史,创造文化,便不得不毅然决然舍弃 了历史的残骸,而从事现代性的历史之把握。”[9](P76)为此,他主张要重视现代治史 方法的应用,重视研究现代史、社会史、经济史和科学史。也就是说,他把“现代史学 运动”自觉地同挽救民族危亡结合起来了。
    (二)自觉地将中国史学推进到一个新的阶段。史学理论是史学创新的先导,朱谦之对 史学理论和史学史的研究,不是为研究而研究,而是通过研究找到中国史学新的发展之 路。尽管他的观点不尽正确,但他研究史学理论和史学史的意图是明确的。他在《现代 史学》开辟“史学理论”专栏,开办《史学方法论专号》。《现代史学》杂志是近代学 术期刊创办以来最早设置“史学理论”专栏的刊物,朱谦之也因此是把史学理论作为专 门的学问进行研究的开风气之先者。要之,朱谦之是一位把史学史、史学理论的研究与 开创史学新局面有意识地结合起来的史学家。
    (三)朱谦之的史学理论与他的史学史研究是相辅相成的。他的史学史研究,既有一定 的独立性,又是他所开设的史学理论课程的一部分;既受他的史学理论的指导,又为他 的史学理论提供历史根据。这种史学史与史学理论紧密结合的研究方法,是一种正确的 方法,因为史学史是史学理论的基础,史学理论能够为史学史研究提供指导。这对我们 今天发展史学理论学科,正确处理史学理论和史学史的关系是一个有益的启示。
    原文参考文献:
    [1]转引自朱谦之。五十自述[A].朱谦之文集:第一卷[C].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 2.
    [2]朱谦之。朱谦之文集:第六卷[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2.
    [3]梁启超。中国历史研究法[A].饮冰室合集:专集之七十三[C].北京:中华书局,198 9.
    [4]李守常。史学要论[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0.
    [5]朱谦之。朱谦之文集:第三卷[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2.
    [6][德]黑格尔。历史哲学[M].王造时译。上海:上海书店,2001.
    [7][德]伯汉姆。史学方法论[M].陈韬译。台北:商务印书馆,1976.
    [8]周文玖。何炳松的史学理论及其史学史研究[J].求是学刊,2000,(4)。
    [9]朱谦之。朱谦之文集:第一卷[M].福州:福建教育出版社,2002.
    [10]白寿彝。中国史学史:第一册[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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