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商人口问题研究,确实难度很大,那篇论文以夏商考古学材料、甲骨金文提供的人 口学信息资料,又利用考古体质人类学及生物学的研究成果与理论,参以文献记载的考 辨,去伪存真,在方法论上运用多学科研究手段,对夏商邑聚集约人口合理密度指数、 早期社会人口清查统计特色、人口的分布移动、人口流动变化性质作了论述,分层探讨 了夏商王邑、方国邑、臣属诸侯邑及一般村落的人口数量规模和人口构成等关涉人口总 体量方面诸问题,如其人口的自然构成和社会构成、性别年龄组比、经济抚养比系数、 社会人口平均寿命、儿童死亡比率等一系列夏商人口学要素,首次作了定量定性分析。 宏观夏商人口总体量,夏初约为240-270万人,商初约为400-450万人,晚商约为780 万人,人口平均年自然增长率约为1‰-1.2‰,儿童死亡率高达30%左右,女性寿命普 遍较男性为低,男多女少的比例失调现象较为明显。论文指出夏商王邑经济发达地区的 居民寿命,又较经济不发达地区显得高些,夏商人口增长变化曲线呈台阶式递升特点, 夏末商初与晚商是人口增长曲线的两个波峰。夏商人口的增殖,虽属自然现象,但社会 因素的制约作用却不容低估。我提出夏商人口再生产属于高出生率、高死亡率和低增长 率的“两高一低”类型的论断。很荣幸此文被评为“填补空白的研究上的突破”。全文 被转载于中国人民大学报刊资料《先秦秦汉史月刊》(1991年第10期),又分别介绍于《 中国史研究动态》(1992年第1期)、《中国考古学年鉴(1992)》、《中国历史学年鉴(19 92)》、《先秦史研究动态》(1992年第1期)、《史学月刊》(1993年第1期)、《考古》( 1995年第4期)。 我感到只要是有创见的论著,总会引起学术界的重视和好评。如您与胡庆钧、彭邦炯 等合著《早期奴隶制社会比较研究》,获中国社会科学院第三届优秀科研成果二等奖; 与王宇信、杨升南等合著《中国古代文明与国家形成研究》,获中国社会科学院第三届 优秀科研成果二等奖;与施治生、郭方等合著《古代国家民主与共和制度》,获中国社 会科学院第三届优秀科研成果二等奖;与王宇信、杨升南、常玉芝等合著《甲骨学一百 年》,学界誉为“甲骨学殷商史里程碑著作”。我注意到您不少有创见的论著,与您会 通多学科研究、特别对甲骨学、考古学的融会贯通是分不开的。请您对这方面略作一些 介绍。 甲骨学、考古学对研究上古史无疑有重要的价值。所以我在研究中除了会通多学科, 就是经常将它们作为必要的工具,并进行科学的辨析。我曾先后考释出牵、住、寤、、昼、截、九十合书正形等一批甲骨文字,并将之纳入一定的历史范畴,挖掘其史料 的价值,避免单纯的以字说字。如通过甲骨文的考订,揭出殷代置揆日定方向 和立杆测影度时辰的重要史料。通过殷代祭“出日”、“入日”的推定,否定了所谓殷 人每天要祭日出、日落的说法,指出“出日”、“入日”有天象的标准,与后世“春分 朝日、秋分夕月”有渊源关系。这种祭祀是建立在观察太阳的视运动基础上的,具有古 天文历法学上的意义,反映了当时已对四季及分至有了初步的认识。 关于考古学方面,如殷墟王陵区武官大墓的性质和年代,学界有过份依赖器形序列排 队的机械倾向,忽视对当时礼制、政治制度的考察,没有重视对古代社会人际间关系的 重建,故作文阐述,并提出甲骨文中有三组干族的材料,均属廪辛、康丁时代,恰与武 官大墓一组铜器铭文的材料相印证,可以证明该大墓属于廪辛时代,可能为祖庚元配即 廪辛生母母己之墓。又如在对于古代市制考察的论文中,指出中国古代“市”的发展进 程,是与城市规划制度的形成和变革相同步的,“市”也是衡量城市功能结构的一大标 志,自先秦至隋唐,“市”的基本特色表现为“集中市制”,大体经历了商周时期的“ 前朝后市”制,春秋至秦汉时代的“一城多市”制,北魏至隋唐的“宫北市南”制三个 演变发展阶段,两宋市场杂处,“集中市制”松弛瓦解;元明以降,“前朝后市”复行 ,自有其社会、政治、经济等原因。 听说您现在主持的国家重大科研项目《商代史》规模相当宏大,能否谈谈其情况及学 术价值? 我现正主持的国家“十五”科研项目暨中国社会科学院重大科研项目断代史著《商代 史》,是10卷本的著述。该课题研究的学术价值、理论意义与现实作用可以这样理解: 中华文明是人类历史上有数的独立起源的古文明之一,商代则在中华古文明史上具有 特殊地位,“商代史”属于重建中国上古史的重要一环,是世界这一至今未尝失落的古 文明的早期阶段,商朝制度又下启中国古代文化制度演进的先河,对世界文明发展史的 研究具有典型意义,还有助于深入领会中国社会传统文化要素,及加深对其演变的具体 内涵的认识。但如此重要的“商代史”,因文献的不足及真伪莫定等种种原因,在断代 专史的撰述方面却相当滞后,长期属于空白。特别是20世纪中叶以来,史学界“伪经疑 古之争,本位文化与全盘西化之争,都是走了许多冤枉路”(饶宗颐语),以文献为主的 中国上古史受到了严厉的批判,曾一度人为造成了周代以前无古史的误解,《商代史》 的重建,对于“四顾茫然”的中国上古史研究,也就变得格外重要,成为学界翘首以待 的历史学科发展的重要目标。从学术现状看,百年来甲骨文的出土与研究,商文化考古 的一系列发现,地下文物提供的新知,已使古史景象完全改观,重建工程的条件已经成 熟,名副其实的断代史著《商代史》如再不立项组织撰述,实在与弘扬中华民族五千年 文明史太不相称,亟须加以改变,此乃我等中华学子责无旁贷的时代使命,理所当然成 了跨入新世纪之初历史学科发展的当务之急。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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