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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天赐]台湾少数民族神话中“人变动物”故事阐释(3)


    三、对所搜集到人变鸟类故事之统计分析
    表二 人变成鸟类的故事之统计分析
    
    注:(1)布农人之人变成鸟类故事的数据中,男女皆有变形者有1则,所以性别统计数字会比故事数多1。解释名物中有2则是外形加叫声,1则是叫声加习性,所以统计数字会多3。(2)阿美人之人变成鸟类故事的数据,解释名物中有1则是外形加叫声,1则是叫声加习性,所以统计数字会多2。(3)泰雅人之人变成鸟类故事的数据,解释名物中有2则是外形加叫声,1则是外形加习性,所以统计数字会多3。(4)卑南人之人变成鸟类故事的数据中,男女皆有变形者有2则,所以性别统计数字会比故事数多2。解释名物中有2则是叫声加习性,所以统计数字会多2。(5)排湾人之人变成鸟类故事的数据,解释名物中有1则是外形加叫声,所以统计数字会多1。(6)在不明族群之人变成鸟类故事的数据中,男女皆有变形者有1则,所以性别统计数字会比故事数多1。解释名物中有2则是叫声加习性,所以统计数字会多2。
    以上86则故事中,男性变形者28则,女性变形者41则,看不出性别的21则(男女皆有变形者4则,所以总数多4)。由此看来,女性变成鸟的数量比男性多,占除去看不出性别者的约5/8,这与人变其它动物者恰恰相反,其原因推测有二:一是由于鸟类整体形象较为柔弱、美丽;二是鸟类一遇状况就能马上逃离现场,较不会逞强地硬碰硬,与大多女性处事的方法比较接近。
    从变形之原因来看,“解释名物之变形”49则,“崇拜图腾之变形”仅1则,“遭遇危机之变形”29则,“惩罚性之变形”2则,“解脱死亡之变形”5则。其中以“解释名物之变形”者最多,超过总数一半以上,这与人变其它动物者相同,由此可见台湾的鸟类品种之繁多,且台湾山地少数民族生活当中极容易接触。“解释名物之变形”中依外形解说者13则,依叫声解说者30则,依习性解说者17则,依名称解说者仅2则。其中“依叫声解说”者的数量超过此类的3/5,在此类中明显居多,这与人变其它动物中“依习性解说”者最多不同。想来这除了因鸟儿叫声各形各色让人印象深刻外,鸟类行动迅速,一受惊吓就会快速飞走,让人难以仔细观看其习性、外形,应该是统计数字会如此呈现的重要原因。至于“依习性解说”排第二、“外形解说”者排名第三,分别比前一个表格所统计出的名次各降1个名次,其理由相类前文,此不赘述。至于单纯依名称解说者,因为说服力低(例如:名叫鸽子的人变成了鸟,从此这种鸟便称作鸽子),是以能被流传者也最少。另外,在其它变形原因中,与前面表格的统计分析结果相同,也是以“遭遇危机之变形”者为最多,理由同前,亦不赘述。
    从变形前后之情绪来看,自始至终都是正面情绪者仅3则,都是负面情绪者有49则,正面情绪变形后转为负面情绪者1则,负面情绪变形后转为正面情绪者有21则,看不出或无法判断其情绪者有12则。在台湾山地少数民族的心目中,鸟类似乎不代表自由与解放,因为变形后为负面情绪者约占4/7之多,情绪变正者仅约占1/4。且其负面情绪者虽与前一表格之统计分析结果相类为最多,但仔细分析后会发现其哀伤情绪者占大多数,而含有愤怒而欲报复与羞愧这两种情绪的则相对极少,这就与前一个表格的统计分析有了出入。为何会有此不同呢?台湾山地树林茂盛,环境既阴暗又危机四伏,在山中容易有回音,这些必然会影响创作者的创作取向;且鸟声不同于兽声,深山里,鸟叫声的回音荡气回肠,在阴暗中动人心魄、幽怨宛转,这些都可能让创作者在创作时会偏向哀伤情绪,而非恐惧或愤怒。至于排名第二的“情绪由负变形后转为正面者”,变形的目的本多为突破困境,突破困境后情绪转为正面是自然而然的。
    另外,据笔者统计,在此86则变形为鸟类的故事当中,有50则是小孩子,丈夫身份者仅3则,妻子身份者有20则,其它身份者17则(其中因为有孩子与父亲皆变形者1则,孩子与母亲皆变形者1则,夫妻两人皆变形者2则,所以总数会比故事数多4)。该数据中,以大人与小孩对比来看,弱势者的小孩占5/9;以丈夫与妻子来看,又以弱势的妻子占多数。由于变形为鸟后最主要的能力是“逃脱”,此可看出在台湾山地少数民族眼中,多希望女性与小孩能在遭遇困境时立即逃脱而非对抗。可见,其变形是有规律的。当然,正如前文所言,鸟类整体而言有柔弱、美丽的偏向,所以小孩、妻子变成鸟当然要比丈夫变鸟的可能性要大且合理。至于“其它身份者”相较于前一个表格,数量上相差很大,这或许是因为鸟类的特质较为明确,所以在描写时容易就将主角定位为小孩或妻子,反而不容易有模糊地带。
    整体而言,在这175则故事当中,有95则属于“解释名物之变形”者,超过总数一半,可见台湾山地少数民族利用变形故事来解释事物是件普遍之事,且需藉此来解释的名物之种类亦繁多。另外,在175则故事中,有81则变形者是小孩身份,丈夫身份者有11则,妻子身份者有29则,其它身份者有64则(其中因为有一家人皆变形者1则、孩子与父亲皆变形者1则、孩子与母亲皆变形者2则、夫妻两人皆变形者5则,所以总数会比故事数多10),小孩加妻子变形者占总数约7/12,超过一半以上。由此可推估,在台湾山地少数民族社会当中,大人压迫小孩与丈夫压迫妻子是较常见的现象。这或许也是人变鸟的故事在台湾山地少数民族变形故事中占最大宗的主因。
    另外,这些变形故事背后常透露出许多少数民族早期的心理状态,以及其所身处之周遭环境、生活习惯等讯息。在笔者所搜集的故事中,布农人有关人变鸟的神话传说最多,超过故事总数之3/7。这跟布农人是台湾山地少数民族中唯一拥有自己文字的族群,所以神话信仰较容易被纪录保存有关;且其又是台湾山地少数民族当中活动力最强、移动最频繁的族群,所以遇到的事物也会较多,故事自然就会相对丰富了。
    至于笔者为何完全找不到邹人变动物的故事,推测或许跟邹人没有文字,以及人数较其他族群为少有关。邹人口传故事中勉强算是人变动物的有1则:蛇养大的孩子。这是一个讲述能在人形与蛇形间任意变换者的故事,其可归类为“蛇先变人然后再变回蛇”或“人被蛇养大而拥有能变成蛇的幻术”,与其它人变动物的故事有本质上差异。再者,邹人为剽悍、刚猛的族群,认为逃避、幻想都是懦弱的表现,鼓励人们要自立自强,所以不喜欢创作及流传这类故事亦有可能。
    (本文刊载于《闽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6年第2期,注释从略,详见原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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