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7月23日,8点20分,毛泽东来到庐山交际处直属招待所参加第二次政治局扩大会议。他在主席台就座后看到了会场内坐在最后一排的彭德怀。
他一坐下便开了火:“你们讲了那么多,允许我讲个把钟头,可以不可以呀?吃了三次安眠药,睡不着觉,想讲几句。”这是毛泽东讲话特有的方式。
“小资产阶级狂热性有一点,不那么多。说是小资产阶级狂热性吧,我看不能那样说。有一点小资产阶级狂热性,的确是狂热,无非是想多一点,快一点……河南人、河北人创造了真理,有了罗斯福说的‘免于贫困的自由’,想早点搞共产主义。对这种热情如何看法?总不能说全是小资产阶级狂热性吧。”
他在指出党的历史上有陈独秀、李立三、王明和高饶“四条路线”后,说:“现在又是一条路线。站不稳,扭秧歌,现在又表现出资产阶级的动摇性、悲观性。他们不是右派,可是自己把自己抛到右派的边缘去了,距右派仅有30公里,相当危险。”
“我劝另一部分同志,在这样的紧急关头,不要动摇。据我观察,有一部分同志是动摇的。他们也说大跃进、总路线、人民公社都是正确的,但要看讲话的思想方向站在哪一边,向哪一方面讲。这部分人是第二种人,‘基本正确,部分不正确’的这一类人,但有些动摇。有些人在关键时刻是动摇的,在历史的大风浪中不坚定。” 明眼人一听,这“第二种人”显然不只是说彭德怀。在场的周恩来立刻紧张起来。他听出毛泽东话中有话:
“我劝一部分同志,讲话的方向问题要注意。讲话的内容我看基本正确,部分不妥。要别人坚定,首先自己要坚定;要别人不动摇,首先自己不动摇。这又是一次教训。这些同志,据我看不是右派,是中间派,不是左派。我所谓方向,是因为一些人碰了钉子,头破血流,忧心如焚,站不住脚;动摇了,站到中间去了。究竟是中间偏左偏右,还要分析。” 毛泽东的这些话在引起与会者极大震动的同时,也深深地刺激着周恩来。
毛泽东也作了自我批评,他说:“1958年、1959年主要责任在我身上,过去说别人,现在别人说我,应该说我。过去说周恩来、陈云同志,现在应该说我,实在一大堆事没管。”周恩来是顾全大局的人,也是一个绝顶睿智的人,他知道,这次庐山会议虽然毛泽东决定反“左”,也有限度地作些自我批评,但他内心深处却有着某种不平衡和一个“结”——始终对几年前的“反冒进”耿耿于怀,所以一有机会便点一下。今天他表面上是在表扬周恩来吸取了“反冒进”的教训,这次“站住脚”了,没和彭德怀搅在一起,但实际是在警告他不要像彭德怀那样再搞“反冒进”。周恩来已听出这弦外之音,所以他一言不发。所有的人都感到了紧张,感到庐山会议的风向在变。彭德怀更是出乎意料,他在“自述”中说:“自主席批判了我那封信以后,会议的空气就变了,我的情绪也是紧张的。”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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