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一向,每逢戴雨农和我们相遇的时候,他都会提到:“有报告呈给校长,可以交给我转上去,比较方便。”我每次都回答说:“没有什么请求,也没有什么条陈,不敢麻烦校长。”我这样说,自己觉得非常得体。其实,我太木头了,他所指的“报告”,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狭义,可惜我当时体会不到。 “一二八”事件末了,国民政府迁往洛阳,校长蒋公驻节徐州,戴雨农留在南京。
这一天,戴雨农来找我,他手里拿着一个沉甸甸的大信封,背面还打着火漆。说是“托付”我克日专程送到徐州,要当面交给侍从参谋戴颂仪。
我听说校长正驻节徐州,他既然要我到徐州去,又嘱咐我面交戴参谋,其重要可想而知。我未加考虑就答应了。他给我两张乘车证,以及少许路费,行前,他又告诉我:“有一列专车停在徐州火车站,车站附近有武装警卫,也有便衣警卫,我想你一定看得出来,无论问谁,都可以找到这位戴参谋,信件送到,请他签收就可以了。”
我当天夜里就到了徐州,没走出月台就找到戴颂仪参谋,我把那个火漆信封当面交给他,他翻来覆去看了看,拿了一张名片写上几个字算是签收了,口头上也没有交代什么,就叫我回来了。 看名片,我才知道他的阶级是中校,云南人,后来一打听,原来也是军校同学。
回到南京后,我第一次到鸡鹅巷五十三号戴公馆。这是一所不大整齐的平房,进门后,弯弯曲曲地转了好几转才是客厅。考究的人家,地上铺的是地毯,他这里铺的是草席。因为地上反潮,没办法,只好穷对付。
我把那张等于签收的名片交给戴雨农,算是完成了他的“付托”。我看他忙,正待辞出时,他突然问我:“有没有相知的福建省籍同学?”我思索了一下,想到四期同学也是好朋友的连谋又名连良顺。我回说有这么一个人,无论是才具、仪表,都可以列入第一流,但不知找福建人做什么?戴雨农不作正面答复,只希望火速介绍一见。 我介绍他们见了面。 戴雨农派连谋到福州建立工作站去了,这事当时我并不知情,良顺兄行前也没有向我告别。 从以上两件事判断,戴雨农任务何在?当可思过半矣。
三月间,我从忠义巷搬到了明瓦廊,只身住在小旅馆里。炳华兄已经派去广东,又一说是到了香港,和他同行的还有吴劲夫(乃宪)。当我们惜别时,虽然没有说明去做什么,可是彼此间已经是心照了。 剑秋兄也把嫂夫人接来了,另外租了房子。他对我表示过,不准备参加戴雨农所领导的工作,宁愿居于协助地位。此后果然如此。
明瓦廊离着三道高井很近,军校同学会就在三道高井这条街上。以此为轴心,附近一带的小旅馆里,住了不少军校同学,有的在等工作,有的在办登记,一时搅和得非常热闹。我之所以搬到明瓦廊,既非找工作,也不是办登记,完全是戴雨农的意思,他希望我能够多留意同学们的动态,尤其是超乎常轨的非分活动。看的单纯些,这是他委托我办的一点小事情,换个角度说,也等于是交付我任务。我当时也不太了了--这就是所谓的“情报工作”?不过,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是他未曾给付任何待遇。也就是说,我尚在客串阶段。
据一般记载,在民国二十年(1931)二月底,戴雨农已被圈定为“特务处”处长。这个“特务处”,并非政府机构,乃隶属于新成立的秘密革命组织“三民主义力行社”之下。经过筹备,至四月一日始正式成立于南京,所以尔后的“军统”订“四一”为成立纪念日。
戴雨农于三十五年(1946)三月十七日空难殉职,特将“四一纪念”改在“三一七”合并举行,简称为“三一七纪念大会”。之后,“三一七大会”年年举行,迁台后仍继续不断,先总统在日,每年均莅临讲话。这的确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回想起来,在我们初识的那段时间里,戴雨农原已负有“联络”任务了。
那个时候,是否有一个称为“联络组”的单位?不得而知。唯在“戴雨农先生年谱”中看到的记载是:“民国二十年十二月,蒋公为促成团结,共赴国难,辞去国民政府主席等职务,离京返乡。行前令先生(戴笠)主持联络组,主要任务为团结以黄埔学生为中心之革命力量,侦察敌情,镇压反动。于是,在京、沪、杭、平、津、汉、港、穗、赣等地建立组织,积极活动。”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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