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崇禧到台湾不久,又将家眷20多人从香港接到了台湾,在台南盖了两栋房子,安置大哥、九哥、六弟、二妹等亲属,他自己一家则住在台北松江路127号一幢旧式平房中。有些朋友感到难以理解,就问白:你怎么全家都搬来了?某人到美国去,某人到日本去,某人到泰国去,某人在香港,某人出境证都预备好了,你还搬到这里来?白却回答说:“我们大陆丢了,我们是现役军人,负很大罪过,中央不处罚我,自己良心自责。台湾是复兴基地,祖国领土就只剩这一点点,希望在这生根发展回去,除此之外,现役军人死无葬身之处,跑到哪里去?”不过,话虽这么说,白崇禧心中也是茫然得很。有一天,白崇禧与何应钦一同去打猎,途中谈起时局,两人都认为希望渺茫,感到很绝望。白崇禧说:“我是信仰宗教的人,对世界局势,人类的前途,真主会有一个安排,我们打猎吧!”孤悬海外,如波涛中扁舟一叶,白崇禧也只有把希望寄托在真主身上了。
此时的白崇禧还对蒋介石“反攻复国”的幻想存有一线奢望,他自负地认为,蒋介石还要靠他统兵杀回大陆。蒋介石自12月10日离开大陆退往台湾后,即紧锣密鼓地为复任“总统”做准备。他一方面发动国民党中央非常委员会、“监察院”等党政机关向李宗仁施加压力,同时派吴忠信找到白崇禧,要其写信规劝李宗仁。于是白崇禧又与吴忠信联名发了个电报给李宗仁,说明海内外要求“总统”复职,实在有此需要,希望李宗仁答应以“副总统兼特使”名义在美国养病,争取美援,内外相维系,共维国势。1950年1月16日,白又与李品仙等联名给李宗仁发了电报,提出建议,称如须继续在美休养,深恐久旷国务,应请致电中央,自动解除“代总统”职务。李宗仁的态度是既不返台,也不辞职,白崇禧将此电转给蒋介石。3月1日,蒋介石以“国民之公意”为辞,宣布“复行视事,继续行使'总统'职权”。在蒋介石复职前,白崇禧特致电李宗仁,“望保持缄默,勿表反对”。但李宗仁置之不理,在蒋介石宣布复职的当天下午,即在纽约召开记者招待会,抨击蒋介石的“复职”为“违宪”。为此,白崇禧又奉蒋之命写了一封信给李宗仁,责备其不该唱反调。
李宗仁在美国,蒋介石鞭长莫及,不能治他的罪,白崇禧就不能放过。当年白崇禧几次乘危逼宫,这对蒋来说,是非常难堪的事,蒋对此忌恨不已,但他并没有立即公开处治,而是将白列为头号政治敏感人物,并给其取了个“老妹子”的代号,保密局在白崇禧公馆对面设了个派出所,对白崇禧的一举一动进行严密的监视。敏感的白崇禧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减少外出活动和与朋友的交往,连打猎下棋的爱好也自动收束。有一次,白的轿车开出去后,即发现后面跟着一辆吉普车,走了不多久,那辆吉普车抛了锚,白崇禧知道那是一辆盯梢的车,连忙命自己的司机停车,并派侍从人员去告诉那辆车上的人不要着急,慢慢修车,白崇禧自觉停车等他们。奉命监视的特工人员没料到被白崇禧看出了行藏,显得相当尴尬。还有一次,白崇禧跟一班朋友在一家咖啡店喝咖啡,临走时白将另外两桌客人的账也付了。白的朋友对此莫名其妙。白连忙解释说:我看出他们是监视我的人,这个客我应该请。后来这件事传闻开来,那些不速之客承认,那么多桌人中,确实只有这两桌人是有任务的,白崇禧能一眼看穿,不多不少,真不愧是小诸葛。
蒋介石虽然没有公开处罚白崇禧,却由湖北籍“国大代表”敲山震虎,在“设计委员会”会议上对白崇禧提出弹劾案,主要有两点:(1)军费方面,吞没中行黄金7万多两;吞没汉口中央银行库存370多万两白银。(2)军事责任方面,拥兵不救援徐州,不遵从统帅调兵命令,拥兵自卫。弹劾案要求“追究责任,以明是非,振纪纲而知复兴”。 对此弹劾,白崇禧非常恐惧。不过,蒋介石暂时还不想借此清算他,陈诚也为白崇禧开脱。
1954年“国民大会”一届二次会议上,旧案重提,并有40多名“国大代表”联名。白崇禧不得不再次以书面答复。最后,“国大”会议决定将此案保留,一场弹劾案才不了了之。
不久,曾任国民党中央宣传部副部长的潘公展在香港《新闻天地》刊登文章,提及当年白崇禧逼宫事。1959年蒋经国在台湾出版《危急存亡之秋》一书,将白崇禧逼宫案原原本本地披露了出来。这样一来,白崇禧再想辩护也不行了。逼宫案成了白崇禧晚年的最大心病,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梦魇。想站出来辩护,真是百口莫辩,不出来辩护则又等于默认。白崇禧时刻担心蒋介石一怒之下,清算旧账,拿他开刀。
1952年10月,蒋介石在台湾召开国民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宣布国民党改造结束,组建中央委员会,同时设立“中央评议委员会”以安置“党国元老”,白崇禧并未能在这两个机构中占一席之地。当然,白崇禧也并不完全是平头百姓,他在台湾还挂着“总统府战略顾问委员会”副主任委员、“国大代表”、“中国回教协会理事长”的头衔,从事一些无关紧要的礼仪性活动。罢免“副总统”李宗仁的职务,就由他主持国民大会“处理”。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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