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续与断裂:启蒙运动时期到19世纪欧洲史学的转变①(6)
http://www.newdu.com 2025/01/10 03:01:57 《世界历史评论》2014年第 刘耀春 参加讨论
三、兰克的史学革命 19世纪,欧洲史学革新的中心从法国和英国转向了德国,这场史学革新被赞誉为史学领域中的一次“哥白尼式的革命”,这一革命通常是与莱奥波德·冯·兰克(Leopold von Ranke,1795-1886)的名字联系在一起的。如果说18世纪德国史学的中心是在哥廷根大学,那么19世纪德国的史学研究则无疑是以新创建的柏林大学为中心,英国史学家彼得·伯克将德国史学中的这一新转移视为一次史学典范的转移。(51)兰克的史学是对启蒙运动时期的哲学式历史学的某种反动。(52)兰克强调史学的自主性,反对史学研究屈从于哲学,他尤其反感黑格尔历史哲学中的虚悬式的历史解释,貌似构建了一个关于人类历史发展的宏大体系,实则是想当然地扭曲历史真相。他认为历史研究的真正目标是“如实地呈现过去实际发生过的事情”,“既不诗意化,亦不凭空想象”。(53)客观的历史真相是至高无上的目标,为了达到这一目标,首先就必须有可靠的历史资料,兰克强调原始资料,特别是档案材料的重要性。在确定资料的可靠性或史料考证方面,兰克深受德国古典语文学的影响(54),他最推崇的史学家是以考证古罗马史见长的尼布尔,这体现了兰克史学与18世纪史学之间的延续性。兰克认为,在拥有可靠的史料和确定的史实之后,接着就应该用一种优美的风格把可靠的历史事实呈现出来。兰克的几部代表作,如《教皇史》和《宗教改革时期的德国史》实现了最严格的史实考订与优美叙事的完美结合,正因为如此,这些著作一经问世就赢得广泛的赞誉。与启蒙运动时期的那些哲学式历史学家的世界主义的宏大视野不同,兰克的历史研究对象主要集中在近代史上的欧洲各个主要民族国家,换言之,兰克的史学是以政治史为导向的民族史,这种史学的风行使启蒙时期那种宏大视野的社会史和文化史受到损害。(55)不过,兰克也和启蒙时期的史学家有共同之处,在宣扬欧洲文明史相对于非欧洲文明史的优越性方面,兰克秉承了启蒙运动时期的那些哲人史学家蔑视非欧洲文明的基本认识和态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更具种族色彩。在兰克的笔下,只有欧洲的历史才是真正重要的历史,诸如印度和中国这类亚洲国家的历史与欧洲截然不同,仅属于“自然史的内容”(56),言外之意,中国和印度没有真正的历史,这种抹杀非欧洲社会的历史性的历史观与黑格尔《历史哲学》中论述亚洲历史的口吻如出一辙。在兰克看来,欧洲文明史的创造者只是拉丁人和日耳曼人这两大族群,中欧和东欧,斯拉夫族都被排除在欧洲文明史之外,毫无疑问,兰克所表达的是一种毫不含糊的西欧中心论的历史观。(57) 兰克的史学研究得到普鲁士政府的支持,兰克本人执掌柏林大学的历史学教职,在兰克的庇佑下,兰克的弟子和再传弟子把持了德意志地区重要大学的历史教席,形成了一个势力庞大的兰克学派。(58)1848年前后,兰克史学取得了主宰的地位。在兰克学派的推动下,史学研究不再是文学、哲学和神学的附属,而是变成一门自主的学科,并且职业化,拥有专业学会和专业刊物。兰克学派的影响不仅局限于德语世界,在其他国家也有追随者,他们仿效德国历史学家的做法创办专业的历史学刊物:法国人加布里埃尔·莫诺(Gabriel Mono)和古斯塔夫·法涅兹(Gustave Fagniez)创办了《历史杂志》(Revue historique,1876),意大利史学家创办了《意大利历史杂志》(Rivista storica italiana,1884),英国史学家阿克顿(Acton)和曼代尔·克雷顿(Mandell Creighton)创办了《英国历史评论》(The English Historical Review,1886),美国历史学会创办了《美国历史评论》(The American Historical Review,1895)。正是在兰克学派的影响下,历史学在19世纪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辉煌,因此,19世纪也被誉为“历史学的世纪”。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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