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网-中国历史之家、历史上的今天、历史朝代顺序表、历史人物故事、看历史、新都网、历史春秋网移动版

首页 > 世界史 > 史学理论与史学史 >

普鲁塔克著作的分类与命名传统(7)


    传记译本在出版后大获成功,这激励他随后开始翻译《道德论集》,并于1572年完成,同样由出版商瓦斯库桑以两卷对开本刊印出版,献给法王查理九世(Charles IX)。(50)阿米约的全译本,不但成为普鲁塔克著作在法国近代以前再版次数最多的版本,其简易平实的文风,亦是法语用词规范的标本,对于普鲁塔克著作的传播以及法语文学发展有着深远影响。与阿米约同时代的人文主义思想家蒙田,便是此中典范。普鲁塔克著作对蒙田的影响,不仅见于《随笔集》中对普鲁塔克笔下逸闻趣事的大量引用,(51)更表现在其对普鲁塔克《道德论集》行文体裁的模仿。(52)对不懂希腊文的蒙田来说,阿米约译本的媒介作用毋庸置疑,他本人在《随笔集》中对阿米约译笔的溢美之词便是最好的说明。(53)
    阿米约的法译本,不仅影响着法国思想界,亦促成英译本的出现。1579年,英人托马斯·诺斯正是以阿米约的法译本为底本,翻译出版了普鲁塔克传记作品的第一个英文译本,冠名作“希腊罗马名人传记——严肃而博学的哲学家和史学家凯罗奈亚人普鲁塔克比较写成”(The Lives of the noble Grecians and Romanes,compared together by that grave,learned Philosopher and Historiographer Plutarke of Chaeronea),献给伊丽莎白一世。诺斯开始翻译的具体时间不详,因专长法文,可能是1574年作为翻译官出使法国的机缘,读到了当时在法国极为流行的阿米约法译本,遂决心译为英文。(54)
    作为转译者,诺斯在文本方面完全依照法译本。而其译笔,举凡句型结构、文法修辞,也极大地模仿了阿米约。(55)此外,他不仅在英译本前言中附有阿米约“致读者”的全文,亦在自己对读者的简短致辞中,强调了普鲁塔克传记对大众的教益:“所有其它知识都是私人的,更适合于大学而非城市,它们教人沉思而非传达实际经验,故更适合于学生而非普通大众。然而名人轶事却适用于任何地点、任何群体、任何时代,在复活逝者、启迪大众方面远胜其他书籍,正如通过了解仁人志士的生平事迹,要能比阅读哲学家的相关著述获得更大的教益。对于这位著作家,我毫不否认对于他的喜爱,并可以自信地断言,他笔下的故事比其他任何著作家都有教益……”(56)
    诺斯的英译本,对普鲁塔克著作在英国文艺复兴时期的传播,亦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尽管其模仿阿米约的译笔现今读来不免佶屈聱牙,但在当时看来,“其英文如同阿米约的法文一样正宗”,(57)莎士比亚便是其最典型的拥趸。正如阿米约法译本之于蒙田,诺斯的英译本成为莎翁了解普鲁塔克著作的基石,其历史名剧《恺撒》、《安东尼和克莱奥帕特拉》以及《科里奥拉努斯》的情节不仅主要依据于普鲁塔克相关记载,剧中的遣词用句,也多是对前者的改编。(58)
    然而,尽管这两个法英译本对普鲁塔克传记著作在后世的传播影响深远,但就译本的名称来看,实际并不妥当。1559年首次出版的阿米约法译本,已经包括了传世的所有50篇传记,阿米约本人不仅在初版前言中罗列了篇目顺序,将《阿拉托斯传》、《伽尔巴传》、《奥托传》三篇单传排在末尾,亦在有“合论”存世的对传后做出标示。(59)作为前者的转译本,诺斯的英译本则完全沿用了阿米约法译本,因此,两者对于《传记集》的命名,本身就存在着以偏概全的问题。
    国内学界长期沿用的《希腊罗马名人传》(或简称的《名人传》)之名,显然是延续了阿米约法译本和诺斯英译本的错误。不过,不可不注意的是,阿米约和诺斯对译本的命名,其实各有其自身的文化语境。于他们而言,在复归古典文化、崇尚人文主义的文艺复兴大潮下,译本名称中的“希腊罗马”不仅仅是时代概念,更象征着深厚的文化亲缘;而作为对王室的题献之作,“illutres”或是“noble”体现的也不再只是对古代先贤的敬仰,更寓意于当下的文化传承和现实感召。这种带有时代印迹的译名,自然有其自身的合理性,而且在随后的经典译本中已得到修正,如德莱顿本和洛布本均使用了“Plutarch's Lives”(《普鲁塔克传记集》)。(60)但颇为意外的是,无论是大陆所引进的以德莱顿本为底本的台湾译本《希腊罗马英豪列传》,还是以洛布本为底本的商务本《希腊罗马名人传》,译者并未沿用修正后的名称,这看似是对所谓“传统”的延续,实则并未反映普鲁克传记作品原貌。而这一问题并未引起中文学界的重视。
    附识:本文在写作过程中得到剑桥大学古典系斯蒂芬·奥克雷(S.P.Oakley)教授及图书管理员斯蒂芬·豪(S.Howe)的指导和帮助,在此谨致谢忱。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