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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人摸象的快意——答《甘肃临潭磨沟墓地文化性质再议》与磨沟考古诸君


    本人虽说承担着社科院考古所的甘青队工作,但我也是从磨沟墓地入选为中国社科院的六项考古新发现报告会之后的报道中,才开始对它有了一些最初步的见识。开始从读到的图文资料上就感觉有些不像是齐家文化的遗存,之后有机会接触到了更多一些的资料,还是感觉不像是齐家文化的遗存,于是就陆续以各种机会,同相关一些参与者当面提出过一些自己的看法,不过,似乎并没有得到认真回应,甚至有的还是显出一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敷衍过去。所以,当我在网上看到了关于磨沟遗存的相关多学科研究的报道出来时,因多学科的学者不明就里,仍是按照一般典型齐家文化的年代的认识,来看待和讨论并提出进一步的一些认识,也就感到这个问题并不是在考古学家圈子里那么简单了,需要及时提出我们注意到的对此问题的看法,希望相关参与者能够正面回应这个问题或让磨沟考古诸君能够郑重其事地审慎对待和思考这些有可能存在的问题,特别是希望让多学科学者知道这个磨沟的材料在年代上可能比较晚了。于是就“不揣冒昧”地写了那篇短文(参见《中国文物报》2010年10月15日第7版《甘肃临潭磨沟墓地不是齐家文化的遗存》)。
    必须说明,尽管我们中国社科院考古所的许多先生都研究齐家文化,可是,我也并没有与任何一位先生事先讨论过,那只是我个人的一些看法。文章刊出之后,还是得到了一些先生表示的同感。可是在同时,我自己却在私下里通过某种方式间接与相关的磨沟考古的当事人沟通,表示自己完全没有其他的什么成见,并不是要同他们过不去,只是就事论事,而且因为并没有看到全部资料,所以也很可能认识上也就还有不全面的地方。在一次研讨会上,李水城先生就曾告诉我:你只看到了一部分材料,还有一些其实就是很典型的齐家文化的资料,你并没看到。因此,这个问题确实需要相互有一个正面的讨论和辨析。
    是本人引起的这个话题,但是想必实际上已经看到了磨沟考古资料其中的某些问题的,还是大有人在。记得也是在那次会上,水涛先生就特别提到我的文章,然后说他自己也觉得磨沟的东西显得怪怪的。我的文章发表至今,我感觉已经等待了好长的时间了,现在终于见到了这篇讨论和回应的文章(参见《中国文物报》2012年5月11日第6版《甘肃临潭磨沟墓地文化性质再议》),我想我也应该要有一个及时的答复。不过,磨沟考古的全部资料我还是没有见到,因此我不打算在这里长篇大论,也无法说得更多,想要等待全部资料发表出来之后,做了分析研究,再提出进一步的辩识。这里只是简短地答复和谈论如下几点。
      1、等了这么长的时间,我相信相关的测年数据也早该出来了,我们很关心它的年代。请当事者诸君要及时公布相关的全部测年数据,提供给学界进一步认识和讨论。本来我最想看到的就是关于磨沟遗存年代问题的讨论和回应,可在这篇回应的文章中,并没有见到谈及,不知道是否是有意回避了这个问题?实际上,我们对于磨沟遗存的看法,除了在性质面貌上感觉出有较大的变化和差异外,更主要还是感觉它的年代有可能都已远超出了我们一般认为的齐家文化的年代范围,甚至可能会晚了很多。而这个年代判断,其实对于相关多学科的合作研究者来说,就可能更是相当要紧的也是很重要的基础资料。
    一般而言,一个考古学文化发生变化的情况,要么可能是类型的变化,要么就可能是年代的变化,抑或就不是属于这个文化。所以,我们要请问,磨沟这里所谓的“晚期”的齐家文化,到底是晚到了一个什么年代去?
    2、通读全篇文章,我感觉到,似乎回应文章里还是多少肯定了我对于所见到的磨沟资料而得出的看法有一定道理,似乎也是基本承认了某些材料容易造成不同的理解,正如回应文章中自己所说的“假如仅仅将这座墓地称为齐家文化墓地,确实有以偏概全之嫌”,那也就是说,我们得出的不认同它是齐家文化的认识从一定意义上看是可以成立的,我们就事论事而言的结论似乎也就没有大错。只不过是磨沟考古的当事者并没有全部或把主要的关键的资料及时公布报道出来,是还有另外的一批资料待发。而发出来的这一部分资料,让旁观者根据这些不够全面的“片面的”材料,当然很可能就得出不同的看法,这应是正常的也是合于情理之中的,是很可以理解的。正好像我们过去曾经在报道师赵村遗址的齐家文化时,当时选择提供的图像资料,也给很多学者造成一个感觉,误以为师赵村遗址的齐家文化遗存应是客省庄文化的那个情况相类似,很容易产生误解。对于磨沟来说,我也希望这是我们只看到了一部分并不具有全面性代表性的遗存而如同盲人摸象一样提出的片面的(当然却也是实际看到和摸到的一种真实的)认识,但愿这仅仅只是一种误会。
    3、这篇回应文章也让我看到,磨沟考古的诸君已经在更加认真对待磨沟遗存这些颇为复杂、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了,这正是我要达到的目的,也是我希望获得的一个结果。对此既感到十分欣慰,同时更希望做磨沟考古资料进行相关多学科研究的学者,能够从此中读到磨沟考古中的这些进一步的认识,知道它已经和通常我们所说的齐家文化有所不同,年代要更“晚期”,而且与一般齐家文化分布区域的特征也有所变化或差异,特别是有了这许多“新因素”。我以为,磨沟考古的诸位如果早就告诉了我们这些诸多特殊情况,并且认真地强调这些种种的不同变化的现象已经明显反映出它处于“晚期”了,尤其是还有未发表的齐家坪的材料可参考,也就不至于让我那么着急地“冒昧”写了那篇文章。
      4、现在看来,也许齐家文化着实有比我们一般所理解的认识要更加复杂得多的问题,这是我们在研究齐家文化时,也必须要愈加认真和小心对待的,而且还需要更加清醒地去认识。记得本人在约十年前,似曾告诉过甘肃考古所的前所长杨惠福先生,说我想要写一篇关于齐家文化发现80年的纪念文章,提供给他们的论文集。至今齐家文化发现都快90年了,还是没有完成。一是笔者愚笨手拙,二是齐家文化确实有许多麻烦在等待着你,进入写作中,才会感到诸多为难的问题难于下笔做结论。于是只好先多做一些考古的工作,一边静心搜集和梳理相关的资料,细细思考,慢慢消化。而现在这个磨沟所谓“晚期”齐家文化,就让我很需要再费神去学习和理解,还要看看能不能够接受和理解得了它。我相信对于齐家文化有过接触和研究与见识的大多数研究者,对齐家文化的基本资料是会有共识的,产生分歧就可能是因为审视的角度和触摸的尺度有差异,大家都是睁大着眼睛却犹如盲人摸象,除了资料的占有外,研究中,其实谁都不敢保证是真的做到了真正清醒。
    5、前不久,笔者就摸了一下有关兰州青岗岔遗址的情况,从学术史的角度来看,发觉它很有意义的一个现象。这里可以道出来供大家一起玩味。青岗岔遗址以半山类型遗存为主,同时也有马厂和齐家文化的遗存。这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有多位考古学的一流大师亲身到遗址上调查或发掘,并且都写出了报道文字的甘青地区史前遗址。裴文中先生发现了青岗岔遗址的齐家文化遗存,夏鼐先生见到了青岗岔遗址的马厂遗存,马承源先生看到的是青岗岔遗址的半山遗存,严文明先生通过发掘,初步搞清楚了多种不同遗存在遗址的分布,才对此有了比较全面的认识(但简报不是严先生执笔)。最有意思的还是他们每一位都通过自己的所见否定了前面先发表报告的一位的认识,真的好像是盲人摸象的寓言故事一样。
    由此可见,考古学的工作,在某种程度上说,就如同是在让我们不断去盲人摸象。但只要有可能,研究者大家都去摸一摸,摸的人多了、工作深入了、研究到家了,在讨论中,我们的认识也就相应提高了。
    在此我再一次申明,我对于磨沟考古诸君的工作是尊重和敬佩的,对其中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也没有丝毫贬低之意,仍然表示赞许磨沟考古的各位取得的成绩。有一些问题,我们还将会继续在随后进行讨论。比如,回应文章的最后说的“或许正是由于这些新因素出现,影响到某些学者误以为磨沟墓地不属于齐家文化”,那么,这些新因素该如何看待,恰恰就真是还需要思考、值得大家来好好争论探讨一番的。
    附记:本人在喇家遗址工地上从网上第一时间就看到了5月11日发表的回应文章,并特别对于附图中的齐家坪出土的陶器有所见教,但这还需要消化一下。本文也就是在5月即初步完成了。不过文字上不断在修改和斟酌字句。最近又请教了北京大学吴小红教授关于磨沟遗存测年数据的问题,据说确实还没有完成。因此本文中的对于测年和年代的讨论与询问,是过虑了和追问得过早了。但是我们仍然还是期待着测年数据的报告。
    (作者: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 叶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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