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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友庭]寮村的“张公信仰”及其祭祀圈的扩大(6)


    由于和谢氏为同一生产小队的张氏极力支持,谢氏的“入醮”申请顺利通过了。在盛大的割火仪式中,谢姓加入了“张公信仰”。而寮村的“张公信仰”也从宗族内部的信仰开始成为了跨宗族的信仰体系,从家族血缘象征的“私家神”变成了村落地域象征的“角头神”,并完成了祭祀圈的首次扩大,即从原本的张姓居住区域扩大到了非张姓的区域,同时在仅存的“巡神仪式”中,从原来的六个“角头”中增加了一个“东山西头”,以满足谢家人的祭祀要求。从此,谢姓成员积极参加每年一度的张公祭祀。从实际效果来看,谢姓在以后三年一次的土地承包中如愿取得了他们一直耕作的土地。
    3.“张公信仰”祭祀圈的继续扩大:从“角头神”到“村落神”
    在以后的扩大过程中,吴姓、高姓等十来个小姓也加入了“张公信仰”。越来越多的祭祀“角头”的增加,使得“巡神仪式”的时间一次次地延长,一般要从早上八点一直巡游到下午六七点,为此,很多村民表示难以接受。于是,在1993年,轮值的张氏某房提出商议缩小祭祀“角头”数量的事宜,并最终达成了将原来的13个祭祀“角头”缩减为8个祭祀“角头”(参见图3)的共识。至此,祭祀圈已经扩大到了近二分之一的村落地域。以后虽然陆陆续续另有一些小姓加入,但8个祭祀“角头”地点的选择一直得以保留。
    1995年,寮村所属的C镇政府领导莅临神明会(即张公巡神仪式前各个祭祀“角头”轮值梆头组成的梆头会),指出要保留传统风俗文化,为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提供一块新的宣传阵地。这表明,自1990 年全国开展村民自治以来,在建国后长时间的直接管理结束和改革后基层组织重建完成以后,乡镇政府从村落政治领域的法律制度意义上撤离以后,试图在新的村落公共自由空间和乡镇权力影响之间寻找一个平衡点的努力,与此同时完成了“张公信仰”的合法性问题。
    此后,每次“张公信仰”仪式都有当地市镇的领导莅临,与此同时,不但张氏和一些小姓积极参与其中,而且另外一些大姓也开始投身“张公信仰”之中。由此,“张公信仰”祭祀圈迅速扩大,从后洋小地域的“角头神”发展到了村落地域的“村落神”。大致从这个时候开始,“张公信仰”的祭祀也不再有严格的参与人群限制,而是发展成为一个开放性的活动,加入“张公信仰”也不再需要举行盛大的割火仪式,只需要在每年一度的张公巡神仪式中,到祭祀“角头”参与祭祀就行了,而参与不参与祭祀已不再是一种义务,而逐渐成为了志愿性的个体行为。正如某年轮值的总梆头所说:毕竟全村这么多人,总有些事情耽搁,不能一个不落地来的。
    (三)“张公信仰”当前的祭祀圈范围
    在当前寮村“张公信仰”扩展图中,笔者依旧采用的是张公巡游仪式时所采用的路线图,但需要指出的是,由于巡游路线所勾勒出的祭祀范围并非和当前的总祭祀圈重合,参与的人群已经扩大到了全村。同时,需要注意的是,在第2个祭祀“角头”西山路口,可以明显看到西山居民(以刘姓为主)或者桥头居民;而在第3个祭祀“角头”旦洋村部中,也不仅可以看到旦洋居民的身影,还可以看到下埠和桥头的居民;而在第4个祭祀“角头”东山路口,同样可以看到各处的村民,其中特别是在作为村落中心的旦洋祭祀“角头”,此处的祭祀更成为了巡神祭祀的高潮之一。
    近年来,虽然8个大的祭祀“角头”没有发生变化,但参加“张公信仰”巡神仪式的人越来越多,不但本村村民参与其中,而且附近的村民也从远方赶来参加,甚至其他乡镇的许多村民都来参加。就目前情况而言,“张公信仰”祭祀圈正处于从“村落神”向跨村落祭祀的过渡过程中,而具体的扩大过程最终能否发展成为一种“信仰圈”(林美容,1990)形态的民间信仰,仍需继续予以关注。
    四、“张公信仰”的巡神仪式:村落轮值制度的展示
    王铭铭(1997)指出,“不同层次的仪式反映了不同层次的地方认同感(identity)和它们的交互关系”,同时宗族形成的历史是在宗族之间“由离心和向心两个互补过程造成的”。以往许多学者的研究表明,多姓村落都试图通过建构自己的祭祀中心来保持宗族在村落中的信仰空间,这势必要造成冲突甚至宗族械斗。一般认为,村落中由各个宗族共同举行的村落仪式体系是村民关于村落生存空间的行为记忆,代表着宗族之间的共存和社区认同(刘晓春,2003: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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