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忠祥]土族民间信仰中的洁净观念初探(3)
http://www.newdu.com 2024/11/28 01:11:52 民俗学博客-杏雨飞扬—— 文忠祥 参加讨论
四、洁净观念的社会功能 “洁与不洁的区分不是依从人的有意或无意的主观动机,而是依从是否在事实上违背据说是神的禁忌,因此‘是依从敬神和渎神的区分’⋯⋯不洁违背了神的命令,会引起正义神的‘发怒’,从而遭到报复。因此,报复和亵渎之间有着不可克服的原始联系。通过语言的折射,还可以看到在这种畏惧情感中内含的逐级深化的意向。首先,对报复的害怕已经夹杂了一种要求,要求一种公正的惩罚。其次,通过一种公正的惩罚的预期,这种预期夹杂了希望,希望对报复的害怕本身将会从有良心的人生中消失。⋯⋯报复引致受难,由于惩罚的中介,整个自然秩序被纳入伦理秩序。”[4]长期以来,随着土族社会的发展,由民间信仰的洁净观念产生的禁忌、规范等,逐渐演化为民族的宗教伦理,成为民族伦理的组成部分。如,“安镇”仪式,通过全村人的共同努力,要把恶灵阻挡在村落之外,期望获得村落的安宁。这样的活动全村家家参与,人人遵守各种规矩。当民间信仰仪式上的禁忌等观念转化、提升为日常伦理之后,在社会中被广大民众所接受而成为一种社会规范,进入了土族精神文化层面,并发挥对社会事象的解释功能、承载功能、批判功能以及推动作用。 对于土族洁净观念的社会功能,我们试以民和土族村落举行的大型道教斋醮仪式为例进行说明。民和地区某村只有70多户,且大多是核心家庭,是一个人口不足400人的小村。2004年被认为是多事之年,村落中死亡人数较之历年多出很多,且以年轻人居多,更有许多意外事故发生。基于这样的客观事实,全村人认为村庄有了“灾殃”,是村落“不洁”的结果,如果不及时禳除,恶灵还会作祟,继续危及村人的安全。因此,大家商议,腊月十六到二十二日全村集体举行斋醮仪式,以祈福禳灾,获得平安。根据该仪式,村落发生“不洁”表明年内村落诸事不顺,大家期望通过共同努力将本村净化,因而具有承载民族文化功能和整合村落的功能。“不洁”导致了村民们的恐慌:已经遭到危害的家庭担心灾难再次面临,尚未遭遇危害的家庭害怕灾难降临。这样的恐慌为花费颇大的醮仪提供了心理依据。村落作为一个社会聚合体,为了实现自身延续的愿望,互相协作、密切团结、加强自律。本次醮仪是为了维护村落的安全与延续,在一定程度上整合、调动全村的资源,把涣散的人心重新凝聚在一起。对不支持集体行动的行为进行激烈地批判。在商品经济发展的今天,以往宗族式的紧密亲和力逐步瓦解和崩溃。而通过这样的方式,又使人心得到整合,同时也使全村由于长期没有整治而显得脏乱的村落环境也得到了治理。 此外,洁净观念表现出对自然的崇拜和敬畏,而这种崇拜源于万物有灵论和对自然的神圣化。他们谨小慎微地行动,在进行挖山修渠等工程时,并不随意而为,注重与自然的关系,这是人类可持续生存与发展的必然要求。因此,土族的洁净观念有助于建立人与自然之间和谐关系,形成与环境和谐共存的生活方式。而和谐的环境,也是和谐社会建设所不应忽视的有机组成部分。 最后,土族人在人生观、价值观方面,囿于民间信仰的一些基本看法,其人生态度和价值取向,与李亦园“三层面和谐均衡”理论相符。中国文化中的宇宙观及其最基本的运作法则是对和谐与均衡的追求,也就是经典中所说“致中和”的原意。只有在三个层面达到整体的和谐与均衡,才是人生最理想的境界。这三个层面的均衡与和谐,分别指的是:自然系统(天)的和谐,个体系统(人)的和谐,人际关系(社会)的和谐。其中,把对祖先的崇拜及对其他超自然神灵的崇拜看成是追求超自然界的和谐。[5]在土族日常生活中,广大民众动用各种民间信仰资源追求洁净、避免不洁,体现了土族人追求天、地、人三者和谐的良好理念。 综上所述,土族民间信仰中的洁净观念,虽然存在一些不科学的认识,但在实际生活中,一定意义上起到了借助超自然力量来达到维持生活环境洁净、身体健康平安的目的。虽然与卫生学意义上的“洁净”相差甚远,但在某种程度上产生异曲同工之效。民间的洁净观念的重要意义在于,以敬畏的目光看待自然环境,认为自然环境具有一定的神圣性。在自然环境受到人为破坏、污染时,守护的神灵会远离,而各种恶灵会趁机进入人们的生活,并威胁人们的正常生活秩序。只有经过禳解仪式,才可恢复正常秩序。而洁净观念中的各种禁忌,预示了经受磨难的结果,即预先说明了犯忌就会受到磨难。在禁忌的警告下,禁忌不断扩展,经过道德化、伦理化,被逐步提升为日常生活的道德规范、伦理行为并规约人们的日常生活。洁净观念中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设想和各种禁忌的制定,对于和谐地处理人与自然关系具有一定的意义。 [参考文献] [1]爱弥尔·涂尔干,著.宗教生活的基本形式[M].渠东,汲喆,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9:535-538. [2]杨卫.论土族的“猫鬼神”崇拜[J].青海民族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7,(4). [3]中国各民族宗教与神话大词典[Z].北京:学苑出版社,1990:572. [4]保罗·里克尔,著.恶的象征[M].公车,译.上海:世纪出版集团,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 5. [5]李亦园.宗教与神话[M].南宁: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138-156. (原文刊于《青海民族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年1月第35卷第1期,注释等参见纸媒原刊) (责任编辑:adm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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