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村真志叶]民间幻想故事的素材选择及其形成(5)
http://www.newdu.com 2024/11/28 10:11:06 学苑出版社网站 (日)西村真志叶 参加讨论
(4)采用确切的姓氏或姓名 本文少数资料中,存在一些具有确切姓氏或姓名的剧中人。他们通常是主人公,或以同样的分量被讲述的反面人物。如果其他剧中人具有确切的姓名,叙事文本便被赋予其他体裁的色彩。 除了最后一种,其余的常见命名法将塑造出那些一般化了的、泛指的人物形象。幻想故事的剧中人,与其说是特定的个人,不如说是普通的人物肖像或某种人类群体的代表者。“张三”代表普通的汉族,“傻子”代表所有傻子,“王恩”代表所有忘恩负义的人。甚至“千里眼”这位特殊的剧中人,同样代表那些具有特技的人们。幻想故事的命名法,将赋予剧中人一种非个性化的基本特征。 2.金属化、矿物化 幻想故事中,非金属物象或非矿物经常变为金属或矿物。由吕蒂命名为“金属化”和“矿物化”的这两种现象,十分强烈地体现出幻想故事对固体的偏好。尤其是金属化,对幻想故事而言便是不可缺少的素材塑造法(如《耿村·点金术》)。按照吕蒂的观点,金属化和矿物化“意味着对事物的固定化。其硬度、光泽以及珍贵程度,让事物独立于其他物象,清清楚楚地凸现出来”。④亦即,金属化和矿物化均是具有夸张作用的一种修辞现象。这些被金属化了的或被矿物化了的物象,使得幻想故事的世界具有了坚固的姿态,又使之充满了明亮的色泽。 3.简化 传说的讲述人倾向于通过详细的细节描写,突出应有气氛,提高素材的逼真性。相比之下,幻想故事的素材大多具有简明的特征。讲述人通常用单一的词汇或词组,来直接指名剧中人和物象,而不做多余的刻画。诸如“深山”、“羽毛”、“大树”等普通的物象和环境,围绕着那些“妻子”、“善良的小子”等缺乏个性的剧中人。若需要刻画复杂的形象,讲述人可能直接放弃描写(如“漂亮得没法说”)。若事件太复杂,他们同样也会放弃描写(如“不知怎么的”)。幻想故事的“世界被表现在一句之中”。① 正如上述,幻想故事是以主人公为中心的文学。讲述人一般只有为主人公所需时,才会描写事物。讲述人之所以谈到“深山”,主要因为在这里主人公遇到助手或未来的配偶。只要“白胖的儿子”足以代表主人公的幸福状态,讲述人未必详细刻画他的具体长相。无论是剧中人还是物象,幻想故事的素材由此失去了“逼真画的魅力”。②而在语言艺术中,详细刻画通常表现为对象细部的依次放大:“满脸红光,头戴道士帽,身穿紫色道袍,光着两只脚丫,一手提着个龙头拐杖,一手拿着把鸡毛小扇。”(《耿村·牡丹花的来历》)这自然妨碍听众从整体上把握对象。过多的刻画也意味着把讲述人脑海里的形象强加给听众。这又会搅乱听众对事物原有的印象。幻想故事的形象塑造,主要依靠听众的想像而得以完成。③假如缺少这些简明的形象,它追求明确性的体裁性格必将减弱。 4.极端化 幻想故事中,那些承担重要功能的素材往往具有极端的性质。通常情况下,他们不是“非常善良”就是“无恶不作”,不是“美丽无比”就是“丑得不行”。他们往往只有“成功”或“失败”等两种极端的未来。“蛤蟆”成为“美少年”,“粪便”变为“黄金”。如果素材的极端性到达了无法形容的程度,讲述人通常直接放弃描写。如果刻画对象的主体是剧中人,便让他们坦白:“生在人世上,还没有见过这么美丽的女子呢!”(《金德顺·水宫公主和农夫》) 需要注意的是,这种极端化并不等于个性化。如幻想故事的美人“长得俊了个俊”,甚至“世上最漂亮”。而我们从她们身上只能知道“她很美”这样一种事实。传说中则存在另一种极端化了的美人:“金凤梳好发髻缀上筠筒石珠,穿上麻葛细布花襟蓝衫,颈佩银圈,腰束彩带,真是比石林花还美!”(《浙江·新婚长夜对歌》)这里,美貌属于特定的个人,形象的极端性赋予剧中人以个性。与此相比,幻想故事的极端化不过是相对于一般性而言的具体化。通过这种极端化,讲述人在保持素材非个性的基本属性的同时,从中除去微妙性或不确定性,使之获得一种明确的形式。这种极端性和明确性,通过对比进一步得到加深。关于对比,另需专论。这里暂且不谈。 本文从幻想故事的素材选择和形成两方面,确认了三点:一、任何事物都可能成为幻想故事的素材;二、讲述人以一定的针对性,从中选择素材;三、其中一些素材,还获得一种符合幻想故事的形式,从而成为幻想故事不可缺少的素材。 普罗普指出,民间故事的讲述人在剧中人属性的选择方面,拥有很大程度的自由。甚至“从理论上而言,这种自由是最为完整的”。而他也慎重地对此附加了一句:“不过,我必须说明民众并不会滥用这种自由”。④素材的可替换性,可以说是讲述人所拥有的自由和权利的体现。他们不断地附加、减少、更换素材。幻想故事作为体裁,由此获得了把世上所有内容含在其中的包容性。另一方面,讲述人反复选用同样的素材,又以同样的方法塑造素材。这便是相对于上述自由而言的一种约束。由于这种约束作用,幻想故事作为体裁,保持着相对稳定的外貌。 按理来说,一般的讲述人对幻想故事的体裁概念不会有确切的认识。而他们似乎对此有着约定俗成的理解。一个生活在从前并且靠砍柴谋生的“穷小子”,他在“深山”从“白胡子老人”那里获得一个吐出“黄金”的“破罐子”。这应该比起一个“特困大学生”在“车站”从“出租车司机”那里获得一个吐出“100元人民币”的“进口钱包”更加符合幻想故事,不管二者的功能是多么的一致。讲述人似乎懂得什么是适合幻想故事的素材。这与其说是知识,倒不如说是讲述人在多次听讲故事的过程中自然积累下来的经验性理解。与此同时,讲述人对一切词语的选择,或多或少地受到听众和预见中应答的影响。⑤听众的期待和一种来自传统的压力,似乎阻止讲述人对素材的任意选择或改造。我们认为,这种传承人共有的意识将维护幻想故事作为体裁的形式特征。 本文原刊于《民间文化论坛》2004年第5期,注释请参见纸媒原刊。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