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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谈中国史学研究与道教(2)

宋代最崇道的皇帝是宋真宗、宋徽宗。宋真宗在大中祥符元年(1008年)制造了"天书下降"的神话,五年,又制造"天尊降临",称是"人皇九人中一人也,是赵之始祖"(15),接着就诏定这位始祖名"赵玄朗"。这与唐以老子为族祖如出一辙。宋徽宗是历史上有名的佞道昏君。他也制造"天神下降"神话,并写《天真降临示见记》颁示全国。他让道录院封自己为"教主道君皇帝",使自己集人君、天神、教主于一身。他大兴道教宫观,增加道教节日,给各神仙加封赐号,并命各地州县仿照儒学,设立道学。他也下令编纂《道藏》,称《政和万寿道藏》。但北宋之亡也与道教有关。当金兵围困京师时,他让方士郭京去退兵,加速了京师的陷落。宋徽宗被俘去金营时,仍然身穿紫道袍,头戴逍遥巾,可谓至死不悟。
    明清以后,道教随着封建社会衰落而走向衰落。但也有一些皇帝崇奉道教。明成祖永乐皇帝信奉道教,他大规模营建武当山。从永乐十年开始,历时七年,役民工三十余万。建成规模宏大的建筑群。武当山上曾有个有名道士张三丰,据传他曾创立以静制动的武当内家拳。明后期嘉靖皇帝是最崇道的皇帝。他"日求长生,郊庙不亲,朝讲尽废,君臣不相接"(15)。他在宫中设醮,日夜不绝,耗费大量金银。海瑞曾带棺上疏,指出他"竭民脂膏,滥兴土木",这确是事实。明朝的亡国,不是亡于崇祯,而是亡于嘉靖、万历。清朝的雍正帝相信道教。他要道士娄近垣用法篆符水替自己治病,授其四品龙虎山提点。
    中国历代皇帝中存在不少崇道者,究其原因,一是幻想长生不死;二是利用道教作为思想统治工具。历史上既然有如此众多皇帝迷信道教,使道教成为当时社会政治生活中一个重要部分,我们要研究中国古代史,就不能不对道教各方面有所了解。
    在中国历史上有不少权臣往往利用道教而取得皇帝的宠信,有的道士则参予政治活动,因此,道教与历代政局有密切关系。
    西晋时,杨骏擅权,其党羽中不少人是道教徒,如张劭、淳于智等。后来八王之乱中赵王伦的大将张林、谋士孙秀也都是天师道徒。
    南朝梁武帝与开创茅山宗的陶弘景关系密切。梁建国时,陶援引图谶及齐末童谣"水丑木",定国号为"梁"。他深居山林,炼合飞丹,梁武帝每有国家大事,必往询问,时称"山中宰相"。
    北魏汉士族代表崔浩是个道教徒。他以寇谦之为师,又在太武帝前吹捧寇,引起太武帝的重视。在崔、寇的怂恿下,出现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次灭佛斗争。后来北周武帝的第二次灭佛则和道士张宾有关。
    唐初道士们为李渊夺取政权制造舆论。终南山楼观道士歧晖资给李渊军粮,并改名为歧平定。说"此真君来也,必平定四方矣"。道士王远知也称受老君旨意,李渊当受天命。唐建立后,王远知支持唐太宗发动玄武门之变,对他说:"方作太平天子,愿自惜也"(16),为他上台制造与论。唐太宗登位后,当然也要重用他。唐名臣魏征早年也曾是道士。"征少孤贫,落拓有大志,不事生业,出家为道士"。(17)唐武宗笼信道士赵归真,武宗时排佛的"会昌法难"与赵归真毁佛有关。唐有些道士利用道教讨好帝王以取得官位,被司马承祯讽刺为"终南捷径"。
    宋初著名道士陈搏为北宋王朝尽力出谋画策。据《画漫录》载,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系出自陈搏。后宋太宗询问陈搏"济世安民之术",陈答以"远近轻重"。太宗不解,问其意,答曰:"远者远招贤士,近者近去佞臣轻者轻赋万民,重者重赏三军"(18)。这充分表现了陈搏丰富的政治历史经验和对时局的深刻分析,受到太宗的赏识。后太宗建王储一事陈搏也起了重大的作用。
    蒙古征服中国早期,全真派道士丘处机带领十八弟子穿山岭,越大漠,到千里外的中亚见成吉思汗。丘处机献治国之策:"敬天爱民为本"、"欲一天下者,必在乎不嗜杀人"(19)。又建议委派贤能官吏、免税三年等,受到成吉思汗重视,这对改变蒙古统治者的政策起了重要作用。
    忽必烈统一中国也利用了天师道。他灭南宋前,向三十三代天师张可大答以"后二十年,天下当混一"。忽必烈平定江南后,对其子张宗演说:"神仙之言,验于今矣"。为答谢,让张宗演主领江南道教。受到忽必烈宠信的还有张留孙。他留在宫廷,"上时时召问",他说的"虚心正身,慈俭爱民以保天下","深合上意"(20)。
    明世宗嘉靖皇帝最宠信的道士是邵元节和陶仲文。许多人都经他们引荐而受重用。明世宗崇道,当时不少大臣以道教来讨好皇帝,有人因"青词"写得好而受到重用。"青词"是道教斋醮时的祈祷词,用青藤纸书朱字,故名。世宗时廷臣撰青词是否称旨,关系到身家荣辱。顾鼎臣是最早因青词媚主受宠的。内阁首辅夏言、严嵩都是因青词称旨。严被称为"青词宰相"。他专国政二十年,造成明代政治极端腐败黑暗。此后因青词入阁的宰辅还有徐阶、李春芳、严讷、郭林、袁炜等人。其中严讷因写青词呕心沥血而成疾。
    清光绪年间,北京白云观二十八代住持高仁侗(云溪)得慈禧太后宠信,势倾京师。八国联军侵华,清朝签订了丧权辱国的辛丑和约,他从中起了暗中联络的作用;此条约最初是在白云观后花园秘密商订的。
    由上可见,中国历代道士中虽然不乏一心求真、远离政治者,但也确有不少道士热衷于政治,以此为"终南捷径"。历代更有不少大臣因见皇帝崇道,而以道教投其所好,从而受到重用。这从又一个方面可以看出道教与中国历代政治关系之密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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