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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司马迁史学思想的传承及启示

司马迁作《史记》与孔子修《春秋》,是中国史学开创历程中的两件大事,仔细研究他们的治史思想,对于我们今天的历史研究仍具有不可替代的现实意义。
    司马迁在《史记》自序中就说,他是继《春秋》而作史。司马迁在少年时期,父亲司马谈就经常教育他要以孔子为楷模,注意从历史兴亡中找出社会发展的规律。司马迁后来在《史记》中体现出来的治史思想,主要来源于他对孔子及《春秋》的学习和研究。两者之间,存在着显著的传承关系。
    
    早先的史官,宗教意识极为浓厚,他们对于某一自然事件或社会事件的判断,不是通过科学的人文精神加以理智地分析,而是诉诸鬼神和占筮。“左史记言,右史记事”,虽然也是史官的职责,但史官最重要而又最频繁的活动,还在于为君王主管祭祀和占筮,以及观测天文星历的变化[①a],求得验证。
    到了春秋时代,史官依然保留着这种宗教传统,《左传》中记载了不少此类事例,如僖公十五年:“初,晋献公筮嫁伯姬于秦,遇归妹之睽,史苏占之曰:不吉。”襄公九年:“穆姜薨于东宫,始往而筮之,遇艮之八。史曰:是谓艮之随。随其出也,君必速出。”另外,昭公八年:“晋侯问于史赵曰:陈其遂亡乎对曰:未也。公曰何故,对曰:陈,颛顼之族也。岁在鹑火,是以卒灭,陈将如之。今在析木之津,犹将复由。且陈氏得政于齐,而后陈卒亡。自幕至于瞽瞍,无违命。舜重之以明德,置德于遂,遂世守之。及胡公不淫,故周赐之姓,使祀虞帝。臣闻盛德必百世祀,虞之世数未也。继守将在齐,其兆既存矣。”在姓赵的史官眼里,虽还有祭祀占筮的宗教意识,却也流露了一些对历史事件的具有人文精神的理智思考。
    在孔子时代,宗教的藩篱有了很大突破。孔子是一个“不语怪、力、乱、神”[②a]而又充满理性智慧的伟人,他以为“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③a]伴随人类产生的“鬼神”观念,沿续了几千年,主宰着人类的思想,孔子虽未将它根本破除,但成功地使它远离了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孔子这一思想的转变,来自于他对既往历史得失的分析和思考,历史告诉他,只有人类才能解放自己,鬼神永远拯救不了人类的命运。正是为了将这一得之历史的思想昭示于天下,孔子晚年才用心编修《春秋》。
    500年后的司马迁在《史记·太史公自序》中,对孔子修《春秋》的用意做了明确的叙述:“上大夫壶遂曰:‘昔孔子何为而作《春秋》哉?’太史公曰:‘余闻董生曰:“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诸侯害之,大夫壅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业,补敝起废,王道之大者也’”。
    孔子生活在一个诸侯大夫“害壅”天下的时代,他崇尚的“周道”已经衰微。“周道”的实质,就是王天下,而不是霸天下。孔子知道自己的“王道”理论不会被各国诸侯采用,于是把242年历史中的“是是非非”,编作《春秋》以为镜子,俾后人以自鉴。但在孔子看来,要在历史中表达与民同乐的“王事”“王道”,也并非易事,治史者首先必须具有“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的大无畏治史精神才能做到。孔子认为,用抽象空洞的语言去表达是非,没有说服力,不如通过对生动历史事实的叙述以见是非得失来得更加“深切著明”。所以,司马迁认为孔子修《春秋》的用心,是为了明王道,辨人事是非,劝善而惩恶,继承周代传统,实现最大的王道。
    司马迁正是这样理解孔子修《春秋》的用心的,后于孔子的孟子也是这样去认识《春秋》的: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春秋》,天子之事也。是故孔子曰:‘知我者其惟《春秋》乎?罪我者其惟《春秋》乎?’”[①b]“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②b]“孟子曰:‘王者之迹息而《诗》亡,《诗》亡然后《春秋》作。’”[③b]可以看出,孟子也是从救“世衰道微”的角度去理解孔子作《春秋》的用心的。孔子通过史实向天子昭示了人间是非的准则,让天子通过阅读历史去观察乱臣贼子的行为举止,乱臣贼子惧怕自己的阴谋被天子识破,所以,“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孟子还把治史这项事业齐同于大禹治水和周公平定天下,置之于崇高无比的位置,就今天来看,仍是意味深长的。
    缘于一份对历史的深切思考,孔子虽“信而好古”[④b],但并不盲目推崇古代。颜渊问孔子应当怎样治理国家,孔子这样回答:“行复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武》。放郑声,远佞人。郑声淫,佞人殆。”[⑤b]采前朝各代之长而避其所短,这就是孔子的观点,它表明的是一种进步的治史思想。历史的因革发展,不仅可以给当政者提供可资借鉴的历史经验,而且还可以预见社会发展的规律和方向。孔子说:“殷因于夏礼,所损益可知也;周因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其或继周者,虽百世可知也”[⑥b]。可见,孔子研究历史,是为了现实需要,是为了社会能健康持续地向前发展。显然,这比起先前史官那种单纯的“记言记事”,要入世得多,要有意义得多。
    不仅孔子直面现实的治史思想对司马迁影响很大,《春秋》的“书法”思想对司马迁写作《史记》也给予了很大影响。尽管这种“书法”特点被王安石讥为“断烂朝报”[⑦b],但这种“书法”思想仍为后世不少治史者所信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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