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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决定论革命变革的枢机(2)

人们的行为活动是有目的、受自己意志支配的。活动的结果却与自己的目的,意志相背离。每一个人在社会生活中,都力求通过自己的努力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追求幸福、自由,可是在现实的社会生活中却又往往“身不由己”,似乎有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支配、操纵着一切。这使得人们不仅坚信社会历史发展具有必然性,而且在一开始,往往肯认历史必然性源于某种外在于人的力量。所以在古代,赫拉克利特认为“必然性”就是“命运”、“逻各斯”,断言:“一切都遵照命运而来,命运就是必然性。”④德谟克利特用原子的漩涡运动解释必然性。并认为“大胆是行动的开始,但决定结果的则是命运。”⑤他们的这种认识后来为晚期希腊斯多葛派所发展,马可·奥勒留宣称“要使你自己适应于你的命运注定要同它们在一起的那些事物,以及你命定要和他们在一起的那些人,……”⑥塞涅卡更是明确地断言:“愿意的人,命运领着走,不愿意的人,命运拖着走。”形成了历史决定论最原始、最粗糙的理论形态--命运决定论,亦称宿命论。
    苏格拉底及他的学生柏拉图,用“神的目的、意志”来解释必然性产生的原因。他们认为,一切都是神意的安排、神创造眼睛,使人能看东西,创造耳朵使人能听……到了中世纪,奥古斯和托马斯、阿奎那进一步完善了这种理论。他们肯定一切事物的变化发展都是尽善尽美的上帝的意志的体现,人们只能按照神意行事,由把一切说成是上帝的安排过渡到是上帝的意志的体现,神学的目的论的本质并没有改变,但论证显然更为精巧,更能迷惑人。于是,历史决定论的另一种形态--神学目的论,成为了一种完整的理论体系。
    近代以降,斯宾诺莎和法国唯物主义者如霍尔巴赫等思想家,从事物的本性、本质和因果性来认识必然性,强调历史必然性源于自然界本身,在他们看来,不仅万物的产生和变化都遵循自然的秩序和法则,“万物都为神的本性的必然性所决定,不但被决定存在,而且被决定在一定的方式下存在和动作。”⑦而且“人的生存的每一瞬间都是处在必然性掌握之中的一个被动的工具。”⑧必然性本身是由事物的本质决定的不可抗拒的力量,是因果联系。“这种不可抗拒的力量,这种普遍的必然性,这种一般的能力,只不过是事物的本性的结果”⑨“必然性就是原因与结果之间的固定不移的,恒常不变的联系。”⑩他们对历史的必然性的这种认识,使他们的历史决定论,成为机械决定论的历史哲学理论。
    德国古典哲学家费希特、谢林、黑格尔对历史必然性是从理性来认识的。尽管他们已经看到历史必然性的形成和人们自己有意识、有目的的活动是分不开的,历史的总体方向体现着整个人类共同的理想和目标。黑格尔甚至明确地肯定,历史必然性是作为人类行为主观指向性的必然结果与作为不依赖于意识和意志的客观结果而出现的。“在历史里面,人类行动除掉产生他们的在所取得的那种结果--除掉他们直接知道的那种结果之外,通常又产生一种附加的结果。他们满足了他们的利益,但是还有潜伏在这些行动中的某种东西,虽然它们没有呈现在他们的意识中,而且也不包括在他们的企图中,却也一起完成了。”(11)但由于唯心主义的立场,他们最终用人格化的超于人类之上的理性来说明历史必然性形成的根据。他们的历史哲学理论,也因此是“目的论”的历史决定论。
    历史唯物主义创立以前,历史决定论先后出现了“命运决定论”、“神学目的论”、“机械决定论”和黑格尔的“目的论”等不同理论形态。人类对历史的必然性的认识也不断深化。但是,思想家们用外在于人和人的活动的力量,因素来说明历史必然性,或者说从人和人的活动之外探寻历史必然性形成的根据这一点始终未变。这样一来,既然社会历史发展具有必然性是因为冥冥中存在着某种凌驾于人类之上,操纵人的活动力量,那么,人的自由,人们的自主活动,即按照自己的目的、意志展开活动,创造历史也就无从谈起。故此历史决定论者或否认偶然性和人的自由,如德谟克利特、斯宾诺莎;或虽承认偶然性和人的自由。却又将其归结为是由“神的目的”“狡猾的理性”的安排或诡计,最终消融于历史必然性之中。
    正因为这样,历史非决定论因否认历史发展具有必然性而无法解释社会历史发展何以会使人“身不由己”和“事与愿违”。历史决定论则又因否定偶然性和人的自由,无法说明人们为什么能够自主地选择历史创造活动的内容和形式这一事实。历史哲学中的“二律背反”:肯定历史发展具有必然性,则与人们能够根据自己的目的、意志展开活动,创造历史这一事实相悖;否认历史发展具有必然性,又与人们在社会历史进程中常常“事与愿违”“身不由已”的事实相悖;乃长期存在并困扰着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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