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谦：刘祚昌教授语录——读《杰斐逊全传》笔记
http://www.newdu.com 2024/11/27 06:11:51 未知 newdu 参加讨论
最近读了已故历史学家刘祚昌教授的《杰斐逊全传》，该书共有一百三十多万字，是一本纯学术著作，想来阅读的人不会太多。但我考虑到其中有不少章节对当前的“普世价值大讨论”很有参考价值，因此决定将其中的有关文字抄录出来，供人们参考。 (1)子产是春秋时郑国的执政。他一生中最感人的事迹，便是不毁乡校，容许老百姓议政（当时有人建议毁掉乡校，以免百姓议政）。这实际上是同意百姓对政治有发言权。不但如此，他还令人信服说明老百姓议政的重大意义。他说：老百姓闲来无事，议论执政的好坏，有什么害处呢。他们提出要求，我们照办就是了；他们反对的，我们改正过来就是了。可以说老百姓是我们的老师，为什么要把乡校毁掉而不让老百姓发表议论呢。我听说：执政如果做好事，就可以减少老百姓的怨言，而未听说使用威吓手段就可以防止百姓发怨言。如果禁止百姓批评政府，就等于筑坝以阻止河水流动，那会酿成巨灾的。 子产不毁乡校的重大意义，在于他维护了人民的言论自由，在于他容许人民批评政府，以便作为政府施政的参考或依据。这里，子产所维护的不就是现代议会的雏形吗？而且，子产之不毁乡校，在实质上是试图在中国古老的政治观念中实行一个重大的革命：改变人民在政治中的地位。儒家提倡“仁政”，这用意当然是好的。但儒家的“仁政”学说还暗含着一个潜台词：实行“仁政”的权力只能操在君主手中，别人无权干预，人民更不能干预，因为人民干预就是“犯上作乱”。这样，“仁政”学说实际上是把君主看做政治的主体，把人民看做是客体；把前者放在主动的地位上，而把后者放在消极的地位上：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所谓“明君贤相”的善良动机上，而让人民消极地等待上面“恩赐”“仁政”。现在，子产挺身而出来反对毁掉乡校，维护人民的议政权利——这就是要求把人民从政治上消极被动的地位提高到积极主动的地位，就是要求变人民为政治上的主体。可惜的是，子产的这个思想，犹如黑暗天空上一闪而逝的彗星，并没有在中国历史上留下痕迹。（序4-5页） (2)在这次反英独立战争中，革命领袖们一般只是追求一个目的：实现美国的独立。但是，杰斐逊却怀抱两个目的：除了争取独立，他还追求民主。他说得好：如果只实现独立而不实行民主，就等于赶走了英国压迫者，又来了另一个压迫者。这样一来，独立战争就无任何意义了，而且还白白地流了无数烈士的鲜血。（序9页） (3)在谈到批评政府时，杰斐逊说：任何一个政府都不应该没有批评者……如果政府是好的，那么它就没有必要害怕攻击、答辩的自由开展。大自然没有赋予人们识别真理的其他手段，不论是在宗教上、法律上、还是在政治上。我认为一个高尚体面的政府既不应该亲近，也不应该优待诌媚者，如果它纵容诌媚者而迫害批评者，那么它就有损尊严，甚至是犯罪的了。（452页） （4）在杰斐逊看来，自由和空气一样，是人们不可须臾离的。他特别重视人类心灵的自由。1800年9月23日他在给本杰明•拉什的信里以斩钉截铁的口气表明了自己维护心灵自由的决心。他说：“我已在上帝的圣坛上宣过誓：要永远与对于人类的心灵实行任何形式的暴政势不两立。”（1632-1633页） （5）为了防止美国政府权力膨胀及出现暴政，杰斐逊赞成采取两个重大措施：三权分立和地方分权。 首先是实行三权分立。早在1776年，他就建议把立法、行政和司法三个权力机构分开，使其互相独立，以收互相牵制，互相平衡之效。他认为把三个权力集中在一个主体或一个人手中，就会产生压迫人民的暴政。他说：古往今来，一切政府，凡是“把全部管理权力都总揽或集中到一个主体手中的，都毁灭了人的自由和权利。”把三个权力都集中到一个机构中，恰恰就是一个暴虐的政府。（1641页） （6）全国政府只行使与全国利益有关的权力。杰斐逊说：“我们的国家太大，以致不能由单一的政府去管理它的一切事务。公仆距离他们的选民的监视如此遥远，他们的选民无法识别，会促成公仆的腐化、掠夺和浪费。”他之所以主张地方分权，目的之一就是在于摧毁官僚制度形成的基础。（1645-1646页） （7）杰斐逊非常重视言论自由。他认为：一个共和国政府必须尊重人民的言论自由，并且从法律上加以保障。他强烈地反对政府用暴力手段压制人民的言论自由，反对“万马齐喑”的局面。他指出，人们如果没有思想自由及表达思想的自由，人就不过是一架肉的机器。他说：在人们的意见变成行动之前，政府不应当干涉意见的表达。政府的立法权力只能干涉行动，而不应该干涉意见。（1647页） （8）杰斐逊指出：学习历史可以提高人民的判断力，使他们有能力识别野心家的阴谋，并且粉碎他们的阴谋。“如果一个国家期待在保持愚昧的条件下获得自由，那么他所期待的将是一场空。”（1656页） （9）我认为，一个历史人物，不管他的“功业”多么辉煌，不管他的历史影响多大，只要他的“业绩”给人民带来严重灾难（比如毁灭千百万生灵），或者他的思想贻害人类，那么他就够不上一个伟人，不但够不上一个伟人，而且是历史的罪人。希特勒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1685页） （10）林肯在杰斐逊逝世后30年说过如下的话：“一切荣誉都归于杰斐逊---这个人在一个民族为民族独立而斗争的紧急的情势下，以冷静的态度，深邃的预见性和明智的头脑，把用于一切人和一切时代的抽象的真理写进了一个单纯的文件之中，这个真理是永垂不朽的。所以今天和永远的将来，它将是一个对于暴政的遣责，并且对于暴政及压迫的出现，将是一个最大的绊脚石。” （感谢曹德谦先生惠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