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国济世 风范长存――怀念刘祚昌先生（20060315）
http://www.newdu.com 2024/11/26 05:11:15 未知 newdu 参加讨论
| 作者：王立新（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 从杨玉圣教授的学术交流网得知刘祚昌教授逝世的消息，一开始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就在几个月前，刘先生还与我通信。几个月后竟然阴阳两隔，造化弄人，一竟于斯！ 我第一次知道刘先生的名字是在南开历史系上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当时“世界近代史”课程使用的教材就是刘先生领衔撰写的《世界史（近代史）》，当时的我懵懵懂懂，对刘祚昌何许人也一无所知，只是对书中细致描写的英、美、法三国革命的过程甚感兴趣，至今印象颇深。直至1987年9月，我本科毕业，同时考入南开历史研究所师从杨生茂先生学习美国史，方知刘先生乃是美国史领域的知名专家、山东师大历史系的教授，同时担任南开大学的兼职教授和博士生导师。转年刘先生来南开讲授美国史研究专题，讲课地点是南开历史所的小会议室。刘先生坐在靠窗的椅子上，背后有一小黑板，我们十几个研究生分坐在一长条桌子的两旁。我的印象是刘先生很少在黑板上写字，在讲课过程中几乎没起过身，坐在那里娓娓道来，对林肯一生的事迹和贡献如数家珍，特别是对林肯的品德尤其赞颂不已。印象最深的是刘先生经常用中国史书中臧否历史人物的词语来评价林肯。他略带东北味的口音令我这个辽宁人备感亲切。刘先生个头高大，但身材瘦削，头发花白，额头宽阔，精神显得异常矍铄，极有智者风范。当时有心想与刘先生接近，但怯于自己无名小卒的身份，终未敢在课下与刘先生交谈。 1997年，刘先生来南开主持博士论文答辩，当时我已经离开南开到中国社会科学院从事博士后研究，但家未搬走，常奔波于京津两地之间。于是晚上到宾馆拜访刘先生。记得除谈及美国史外，讨论较多的是时事问题，刘先生对时事非常关心，对当时中国的政治与社会问题甚为忧虑。特别提及自己在北京开全国人大会议的经历，对会间安排所体现出来的等级观念和特权思想深恶痛绝。刘先生借古讽今，由今论古，侃侃而谈。尤其是先生没有任何架子，议论持平，语调平缓，显得异常亲切和谦逊，谈话间方知刘先生原来是辽宁辽阳人，与我同乡，更增加了一分亲切。我后悔当初上学时没有向刘先生讨教，白白错失了大好的机会。刘先生在去年10月的来信中还特别提及“每忆及昔日津门晤谈情景，恍如昨日，忝为同乡，倍觉亲切”。 1998年底我入北大历史系，举家来京。一时间与刘先生断了来往，后知他去了美国，继续其杰斐逊的研究。直到去年10月，接到刘先生从美国的来信，刘先生在信中表示将其刚刚出版的《杰斐逊全传》送我，并嘱我将其他几套转送给北大历史系的其他几位先生。我一一照办，并在回信中问及他几时能回国，好让我当面讨教。哪想到，这个机会永远没有了！ 刘先生是中国美国史研究的开拓者之一。他对美国内战史的研究至今在大陆学界无人超越。其人物研究极具特色，特别是他把中国史学传统中褒贬人物，爱憎分明的传统引入外国史研究中，以其深厚的中学功底为中国的美国史研究独辟蹊径。因其家学渊源，刘先生不仅精研西学，对中国文史也有极佳的修养。刘先生早年研究林肯，晚年钟情于杰斐逊，都与他的中国文史修养有关。他在《杰斐逊全传》序言中自述在其父影响下，对中国历史上忧国爱民的伟大人物如诸葛亮和文天祥等人极为钦佩，在研究美国历史时发现了“一位在道德上和功业上可以与中国这几位历史伟人相颉颃、并且同样使我低回景仰的历史伟人”，即杰斐逊。于是在晚年穷其全部精力投入到杰斐逊研究与《杰斐逊全传》的写作中。刘先生认为杰斐逊几乎是一位政治上和道德上的完人，身上体现出孔子的“仁”字，并表示自己是“以‘高山仰止，景行景止，虽不能之，然心向往之’的心情仰慕钦佩的”。刘先生饱含情感的写作把我们带入杰斐逊的精神与思想世界，其充满激情的文字也成为该书的一大特色。如何利用和借鉴中国本土的文化资源推动中国的外国史研究是中国学术界面临的一大课题。刘先生以其深厚的中国文化修养为基础理解和阐释美国历史，以中国“仁”的文化观念来揭示杰斐逊一生功业的历史意义，令人耳目一新，给中国的美国史研究者以启示。 刘先生为中国美国史学界留下的遗产不仅在于他几部开拓性的著作和他的学术思想，还在于他强烈的责任感和为学术研究呕心沥血、持之以恒的献身精神，这一点尤其值得当下的青年学者学习。刘先生以一种忧国济世之胸怀投身于学术研究，其身上颇有士之遗风，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感促使刘先生在晚年不顾年迈体弱，决心撰写杰斐逊全传。从1990年开始一直到2004年7月完稿，历时14年，其间“饱尝了各种心酸，历尽了一切艰苦”，以“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的毅力撰写此书，“开始动笔时，头发刚刚花白，走路健步如飞，而到完稿时，却已白发苍苍，步履蹒跚了”。其为学术孜孜以求的献身精神在当今浮躁的学术界几成绝唱。 刘先生半生心仪杰斐逊，正如刘先生自己所说的那样，“虽不能之，心向往之”。其一生虽没有杰斐逊之功业，但在他身上依稀可以看到杰斐逊的一些影子。其道德文章足令中国史学界同仁学习和景仰。 （感谢王立新先生惠寄）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