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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史周期率及政权瓶颈现象的历史观探析

为什么历史上无论多么强盛的王朝或政权最终都要走向灭亡?为什么这些王朝或政权存在的时间相差又那么悬殊?存在较长的那些王朝和政权原因何在?本文准备就这些问题谈些粗浅的看法,以就教于史学研究者。
    一、旧史周期率与政权瓶颈
    周期率问题,是1945年7 月初黄炎培先生以国民参政员身份访问延安时,在与毛泽东的一次谈话中,首先提出来的。他说:“我生六十多年,耳闻的不说,所亲眼看到的,真所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一人,一家,一团体,一地方,乃至一国,不少单位都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的支配力。……一部历史,‘政怠宦成’的也有,‘人亡政息’的也有,‘求荣取辱’的也有。总之没有能跳出这周期率。 ”〔1〕自此,“周期率”一词成为人们公认的历史命题。
    黄炎培先生所说的“周期率”,主要是指事物由兴而亡的周期性律动,即所谓的“其兴也勃”、“其亡也忽”;指称的行为主体,主要是不同的统治者和政治集团;所说“一部历史”,上限不太明确,但下限是截止到谈话时则可以肯定。据此而论,我们可以认定黄炎培先生的“周期率”感想,主要是就旧史而发。所谓“旧史”,是指中国共产党执政以前的中国历史。所谓“旧史周期率”,是指旧史中政权从建立到灭亡的历史规律。在中国的旧史中,封建社会的王朝兴亡最典型地体现了这种周期率。
    秦王朝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王朝,然而曾几何时,又“一夫作难而七庙堕”。继之而起的汉王朝,曾以“与民休息”的国策,使得国力日益强盛,出现过史家称道的“文景之治”,但最后也走向腐败,在绿林、赤眉起义的打击下垮台。刘秀建立东汉后,一度中兴,但东汉末年,又爆发黄巾起义,随后群雄割据,演化为三国。以后虽有晋的短暂统一,但随后的“八王之乱”却给国家带来了更大的分裂。南北朝长达三百多年,至隋文帝灭陈,才重新实现了国家的统一。但隋炀帝倒行逆施,十几年间又搞得天怒人怨,最后命丧江都。唐王朝曾是我国历史上最强盛的王朝,李世民吸取历史教训,不仅在位时坚持发展生产,富国强兵,还经常告诫继位者不要竭泽而渔。然而,他的子孙功臣懈怠者有之,无能丧政者有之。致使唐王朝最终在黄巢起义的打击下走向崩溃。赵匡胤建立宋王朝,结束“五代十国”的分裂局面,但后世却因享乐腐化被外族所灭。后来在中国历史上有影响的明、清两个王朝,也大至走过了相似的兴亡过程。
    考察历史,我们看到,在旧史中,形形色色的王朝、政权,没有一个能逃脱这一规律。并且,他们处在上升时期时,都生机勃勃,无坚不摧,其生命力之强,往往让人难以相信,而他们没落时的不堪一击,也同样让人难以相信。
    从表面看,形形色色王朝、政权的覆灭,不外乎三种原因:一是被农民起义所推翻;二是倾覆于内部争权或宫庭政变;三是被强大的外敌或异族所灭。而从深层的原因来看,则都存在着政权自身的腐败问题。腐败使社会矛盾空前激化,腐败使政权的社会控制力急剧下降,在这种情况下,政权被推翻也就成了历史的必然。
    导致统治集团倾覆的,是下面几种腐败的交互作用:
    一是施政上的腐败。主要表现为施政暴虐,严重破坏社会生产力。这方面,秦、隋两个短命王朝表现的最为充分。它们都有统一之功,但统一后都未能注意生产的恢复和发展。尤其是秦,如果说筑长城、修驰道还与国与民有利的话,那么,修阿房宫、骊山墓,筑离宫三百,四处游幸则纯属劳民伤财了。长城东西数千里,常年暴师数十万。修骊山墓役使吏徒数十万人,所余从事正常生产的丁壮已极其有限。赋敛之重,使“男子疾耕不足于粮饷,女子纺织不足于帷幕,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养,道路死者相望。”〔2〕秦二世上台,不仅毫无收敛, 反而变本加厉。人民不能维持最低的生活,大泽乡的揭竿而起也就成为必然。隋文帝统一中国之初,社会经济得到一定发展。但他儿子杨广上台后,建东都、修长城、开运河又耗费了无尽的民力。此外,他还发动了远征高丽的不义之战。当时,在东莱海口造船的役丁“昼夜立于水中,略不敢息,自腰以下无不生蛆,死者十三四”〔3〕。 转运军需的往还于道,常数十万人,死者相枕。沉重的徭役负担,使农业经济受到严重破坏。隋王朝的统治,终于被农民大起义推翻。
    二是吏治上的腐败。主要表现为宠信亲信,任用群小。秦二世信任赵高,宋徽宗信任高俅、童贯、蔡京,明英宗宠信王振,都造成了亡国之灾。任用群小的前提是主政者昏暗偏私,不以国事为重。群小的得势更使贤才遭殃或不得不隐遁,以至施政会更加腐败。上下之间贿赂公行,卖官鬻爵,欺上压下,会导致整个官僚机构的腐败。而官僚队伍一旦腐败成风,国家机器应有的机能就会丧失贻尽。这时,即使出现个别想振作中兴的皇帝、能臣,也为时已晚,如大厦倾独木难支。(如北宋末年的李纲、南宋末年的文天祥、陆文夫,明朝末年的崇祯、袁崇焕,无不是这种悲剧性的人物)一遇风吹草动,如农民起义,外敌入侵,就会土崩瓦解。
    三是统治阶层生活上的腐败。这是施政腐败和吏治腐败的伴生物。中国历史上,因生活腐败而加速灭亡的例子举不胜举。北宋末年,面对内忧外患,以宋徽宗赵佶为首的统治集团却沉迷酒色,大兴土木。为在宫中修“艮岳”,于太湖取巨石,高广数丈,载以大舟,挽以千夫,凿河断桥,毁堰拆闸,数月方到京师。在他的影响下,整个统治集团竞比效尤,奢靡成风,以至民怨沸腾,造成方腊、宋江数起起义。后虽被镇压,但国势积贫积弱已成定势,以至金人南下时,如入无人之境,醉生梦死的当权者亡国被掳,也就势所难免了。南宋统治者则更为典型。在偏安一隅的危局中,不思奋起,还居危思安,及时行乐,“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香风吹得游人醉,直把杭州当汴州”。这样的掌权者,前途除了跳海,恐怕也是别无选择了。
    腐败使最初生机勃勃的王朝一步步走向灭亡。历史证明,腐败是周期率发生的驱动器。并且,一个王朝的垮台速度,又总是同腐败程度成正比。
    同时,我们也注意到,历史上既有建立几天就垮台的政权,也有延续数百年的王朝。这就是说,在特定的社会形态内,通过人的社会活动,有可能加速或延缓一个周期率的完成。在这里,关键的问题是处于矛盾主要方面的执政者是否能够顺利通过政权“瓶颈”时期。
    “瓶颈”一词,顾名思义,狭窄之通道也。所谓政权“瓶颈”时期,就是指危及政权生存的时期,或者说是这个政权发生严重危机的时期。政权“瓶颈”说最早由台湾历史学家柏杨先生在其所著《中国人史纲》一书中提出。本文借用了他的这一概念,并且在考察史实中发现,政权瓶颈现象与周期率发生有着密切的联系:即,政权发生危机但渡过了危机,就形成一个政权瓶颈;不能渡过危机而垮台,就是一个周期率的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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