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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困学丛书》看史学家罗尔纲(4)

罗尔纲在撰写太平天国史当中,还将正史沿用了两千年的纪传体的史书体裁改造为一种多种体裁结合而成的综合体,并用这种新体裁撰写了一部卷帙浩大的《太平天国史》一书(即将由中华书局出版)。当然,这并非一蹴而就。40年代他写《太平天国史稿》时,仍沿用传统的纪传体,分成本纪、表、志、列传四部分。其中的《天王本纪》、《幼天王本纪》仍具有浓厚的传统封建史书味道。此书于1951年1月初版,5月即再版,得到社会上的好评。但罗尔纲认为纪传体从性质说具有浓重的封建性,从方法说记事分散,读者难得其纲领,记事又重复互见。以这种体裁来写农民起义史是不适宜的,他思考改变的办法,锲而不舍地艰苦探索了27个年头,经过了三次改变,将纪传体改造成为以叙论、纪年、表、志、传五种体裁结合而成的综合体史书体裁。“叙论”是对太平天国的时代背景、革命的性质和成就、历史分期、失败原因及其历史影响等进行综合论述,作为全书的总纲。改本纪为“纪年”,专记国家大事,取消《天王本纪》、《幼天王本纪》,将洪秀全父子的传移于传内,以消除纪传体以君主纲纪天下的封建性。“表”则标明复杂繁碎的史事。“志”记典章制度。“传”为人物传记。新体裁五部分,互相联系,又互相区别,各负担着不同的职责,互相补充而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罗尔纲以革新精神把封建色彩浓厚的纪传体改造成为适合于社会主义新时代的史书体裁。从本世纪初以来,我国史家大都是用西方新体裁来撰史。到60年代初,便有史家感到西方体裁有骨无肉,应从我国史学遗产中吸收营养,已有人在所著史书中辟有人物专篇,社会、政治、经济等篇,实际上已吸收了纪传体、志的作法。还有史学家提出改造纪传体作为修史体裁的建议。罗尔纲这种改纪传体为一种多种体裁结合而成的综合体新体裁,正适合我国史学发展的新要求。目前我国新编地方志基本上是使用着这种体裁,说明这种体裁既具有浓郁的中国色彩,又适合社会主义新时代的需要,是具有生命力的。
    在罗尔纲的研究中,还要说到他的《太平天国的军师负责制》。太平天国是在农民起义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国家,其政体必须与其国家政权相适应。太平天国在广西建国时,就以“主”(天王)为国家元首,以“军师”为政府首脑,天王“临朝而不理政”,国家最高权力由军师行使,但天王对于君位却具有绝对的权力。这是一种在国家组织中把君主制和农民民主主义独特地结合在一起的政体。地主阶级和外国侵略者都不能理解太平天国这个政体,指天王洪秀全为“尸位”,甚至说“洪秀全实无其人”,指军师杨秀清为“一切专擅”,“自揽大权”。由于当时地主阶级和外国侵略者这种错误的看法,好似乌云般一直遮蔽着后人的观察,使人们发生种种错觉。罗尔纲于1978年起至1981年经过三年的探索,终于取得了为众信服的结论,解决了太平天国史上这个政体难题。
    罗尔纲的研究成果不胜枚举。以上只列举了其荦荦大端者。他对太平天国史进行了长期深入的探索,写下了一篇篇的论文,结集成了在三联书店出版的《太平天国史论文集》十种,以及收入《困学丛书》的《太平天国考信录》等等。另有清代兵志、金石考订专著多种。而近十多年来以全力撰写《水浒传》原本和著者的考证,现《罗贯中水浒传原本》考订一书已出版,《水浒传原本和著者论文集》亦已送交出版单位。
    最后我还要特别介绍《困学丛书·记序文存》。这一种收入罗尔纲所撰序跋占全书份量很大,也很有价值。丛书共收序67篇,其中为他人作的序21篇,自序46篇,另有跋4篇。在为他人所作的序中充分体现了他爱护青年的热忱。 一篇篇序均长达千言,有的长达万言,耗费了他不少心血和宝贵时间,为了提携后进,他常常是把自己紧迫的手头工作放下,或带病为人写序。罗尔纲的序言内容非常丰富,绝非闲文,都是有价值的学术文章,从中可以看到他的治学历程、治学经验和治学的艰辛;序言中有精辟的学术见解,也有新的史料,新的发现;也有可作为后学者借鉴的经验教训,很值得一读。
    罗尔纲的生平既是平凡朴实的,也是卓越非凡的。本文仅仅从《困学丛书》一书来论述罗尔纲的学术建树,且只是我在编辑《困学丛书》一书中的一些心得和收获。疏漏错误在所难免,祈求方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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