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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学与艺术

艺术与科学是人类文明和社会进步的集中反映。艺术与科学的关系是一个宏大的主题;从人类文明进程来说,它也是一个永恒的主题。鉴于学识和功力所限,我无力对这一主题作宏观的讨论。在这篇短文里,我仅就史学与艺术的关系讲几点很肤浅的认识,藉以向国内外学者请教。
    多年来,人们在讨论这样一个问题:史学是科学,还是艺术?许多年过去了,说史学是科学者有之,说史学是艺术者有之,说史学既是科学又是艺术者亦有之,皆各执一词,迄今为止,人们难以得到一个满意的结论。在我看来,史学是一门社会科学,应无疑义;它不同于自然科学,也不同于艺术,亦无疑义。至于历史著作中包含着自然科学的有关记载,如天文志、地理志、五行志、符瑞志、昆虫草木志等等,但其只是历史记载的一部分,并不改变史学的基本属性。而史学同艺术的区别,其根本点在于:史学是根据大量的史实来“恢复”历史面貌并对其作出解释和评价,以总结经验、增益智慧;艺术的源泉虽也不能脱离现实,但艺术作品的产生却需要艺术家的想像力和创造力,它给人以美的享受,并唤起人们对于生活、对于未来的激情。当然,我们也不可把史学看作既是科学、又是艺术的双重品格的产品,因为那实际上是模糊了史学的基本属性,也抹煞了艺术的想像力和浪漫主义精神。
    那末,艺术同史学是不是也有某种联系呢?我们的回答是肯定的。我相信,这种联系,在艺术同社会科学各学科、自然科学各学科的关系中,都不同程度、不同形式的存在着。
    那么,史学作为一门社会科学,它与艺术有这样那样的联系。这种联系,有的容易被人察觉到,有的则不容易被人所察觉。当然,这里说的“艺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艺术的创造,更不是虚构,而是指的一种审美意识及其表现形式。这在史学家的史学思想中和史学著作中均有不同程度的表现。
    一、信史:史学的真实之美
    史学的基本属性之一是真实。求真,忠于历史事实,撰写信史,是所有正直史家追求的最高境界。从这个意义上说,史学之美,首先表现在它所反映的历史是真实的。这主要包含以下两层意思:
    第一,这表明史学家作史的“心术”是纯正的,是做到了“尽其天而不益以人”[1](史德),做到了“仗气直书,不避强御”、“肆情奋笔,无所阿容”[2](直书),即孔子所提倡的董狐精神[3](宣公二年)。史学家的心灵之美和崇高的神圣感由此得到充分的表露。
    第二,这表明史学家尽力反映出历史的真相,而历史是丰富多彩、生动不已的,其主导方面显示出无穷无尽的美的源泉、美的创造。史学大师们如司马迁、班固、范晔、陈寿、杜佑、司马光、郑樵、李焘、袁枢、万斯同等,以其卓越的见解和不同的视角,勾勒出一幅幅历史画卷,“再现”历史面貌,使人们得以“居今识古”[4](史传),“神交千祀”[5](卷81),认识和理解人类自身走过的历程和做出的种种创造。这种理性与美感的交融,人们只有从历史的“再现”和对其深邃的洞察中,才能获得。这就是史学的真实之美。中国史学在这方面有许多杰作,而《史记》就是最有代表性的杰作。诚如班固评论所说:“……自刘向、扬雄博极群书,皆称迁有良史之材,服其善序事理,辨而不华,质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虚美,不隐恶,故谓之实录。”[6](司马迁传)这个评论,最重要的基点是“文直”、“事核”,有此才可谓之“实录”。所谓真实之美的魅力即在于此。唐人刘知几的“直书”论、宋人吴缜的著史论、清人章学诚的“史德”论,其核心亦在于此。吴缜指出:“夫为史之要有三:一曰事实,二曰褒贬,三曰文采。有是事而如是书,斯谓事实。因事实而寓惩劝,斯谓褒贬。事实、褒贬既得矣,必盗文采以行之,夫然后成史。至于事得其实矣,而褒贬文采则阙焉,虽未能成书,犹不失为史之意。若乃事实未明,而徒以褒贬、文采为事,则是既不成书,而又失为史之意矣。”[7](序)事实(历史真相)、褒贬(价值判断)、文采(表述要求)三者的辩证关系讲得十分贴切,而“事实”(历史真相)的核心地位也自然地凸现出来。我们不难看出,吴缜的著史论是讲求审美的,而这审美要求的基础就是“有是事而如是书”,就是“事得其实”,就是历史真实。
    综上所述,中国史学中的信史原则及其优良传统,一是表现在史家作史的“心术”的纯正,一是表现在史家对历史真相的不懈的追求。上乘的艺术讲求歌颂真、善、美,优秀的史著讲求昭示真、善、美,而“真”则是首要的、关键的。在这一点上,它们是相通的。
    今日中国史学,要继承自古以来的求真传统和信史原则。古人云:“《春秋》之义,信以传信,疑以传疑。”[8](桓公五年)这是史学之大义。后来南朝梁人刘勰重申:“文疑则阙,贵信史也。”[4](史传)直至清人提出“实事求是”的宗旨以及关于“考信”的撰述,正是求真传统与信史原则的一脉相承。现在,人类已经进入21世纪,但这一传统与原则仍是不可动摇的基石。任何史学形式,如果不建立在这个基石之上,不仅失真,而且也完全失去了审美的价值。此乃确定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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