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字,不见于殷代的甲骨文,而频见于西周以后的金文(注:《克鼎》载:“天子明德,显孝于神。”《历鼎》说:“肇对元德,孝友唯型。”《善鼎》曰:“唯用绥福前文人秉德恭纯。”等等。)。《礼记·礼运》说:“天子以德为车。”春秋战国时代,各国王侯为了争取人民、治理好国家,力求“德不失民”、“德以施惠”、“恤民为德”。个人的追求亦如晋国叔孙豹所言:立德、立功、立言之三不朽。秦汉以后儒家、士人继续保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追求,以“德”为源、为本,实现理想与实践相结合的完美境界。国家的政策,基本是“大德小刑”、“德主刑辅”。德性贯穿于人与自然、社会、神灵、祖先各个方面的关系之中。 从另一方面看,正因为两汉文明接受了“礼性”和“德性”的传承,很大程度上约束了宗教文化的作用和成长,价值取向始终重伦理而轻宗教。虽然东汉时期原始道教和佛教已经踏入社会生活,但宗教性最终不能成为中国古代文明的特质。 至于两汉文明的制度传承,脉络比较清楚。郡县制、职官、城邑、交通、陵寝乃至经济制度的赋役等,都和东周与秦代的制度相关联。 3 文明的区域特征指的是历史地理观下的文明特征。也就是从历史、地域特性之间了解文明的复杂性和创新性,最终达到融汇合和、冶铸一炉的文明史观。 根据两汉书记载的各郡具体户口数目,可知户数、人口数中原都占据了西汉、东汉的五分之一。在当时的小农经济社会里,拥有人数的多少,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该地区的发展与进步程度。特别是东汉时期的中原,作为京都的所在地,天下财富,辐凑而来;人才熙熙,云会京师。《史记·货殖列传》曾形容西汉长安“故关中之地,于天下三分之一,而人众不过什三;然量其富,什居其六”。二者实为一理也。 对于西汉时期中原地区的风土人情,司马迁在《史记·货殖列传》中有过详细的评述,重温如下: 昔唐人都河东,殷人都河内,周人都河南。夫三河在天下之中,若鼎足,王者所更居也,建国各数百千岁,土地小狭,民人众,都国诸侯所聚会,故其俗纤俭习事。 夫自鸿沟以东,芒、砀以北,属巨野,此梁、宋也。陶、睢阳亦一都会也。昔尧作游成阳,舜渔于雷泽,汤止于毫。其俗犹有先王遗风,重厚多君子,好稼穑,虽无山川之饶,能恶衣食,致其蓄藏。 颍川、南阳,夏人之居也。夏人政尚忠朴,犹有先王之遗风。颍川敦愿。秦末世,迁不轨之民于南阳。南阳西通武关、郧关,东南受汉、江、淮。宛亦一都会也。俗杂好事,业多贾。其任侠,交通颍川,故至今谓之“夏人”。 周人既纤,而师史尤甚,转毂以百数,贾郡国,无所不至。洛阳街居在齐秦楚赵之中,贫人学事富家,相矜以久贾,数过邑不入门,设任此等,故师史能致七千万。 从以上材料不难看出,“纤俭习事”、“好稼穑”、好“商贾之利”是当时河南人的一个基本特点。尤其是无所不至的商贾活动反映出的商业文明特点,已经打上了传统的印记。今天郑州仍然作为“商城”定位,应当是历史发展中的必然。但是,众所周知,两汉时期实行的是重农抑商政策,把商业文明或者手工业文明作为两汉时期文明的特征有不妥之处。不过,就地域来言,拥有许多“治商有道”的大商人和实际经商经验的中原地区(注:《汉书·卜式传》:“卜式,河南人也。以田畜为事。有少弟,弟壮,式脱身出,独取畜羊百余,田宅财物尽与弟。式入山牧,十余年,羊致千余头,买田宅。”《汉书·货殖传》:“师史既衰,至成、哀、王莽时,雒阳张长叔、薛子仲訾亦十千万。”《后汉书·岑晊传》:“宛有富贾张泛者,桓帝美人之外亲。”),确实是非常突出的现象,值得重新总结和审视。《汉书·食货志上》说:“今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尊农夫,农夫已贫贱矣。故俗之所贵,主之所贱也;吏之所卑,法之所尊也。”为什么会出现如此结果?《史记·货殖列传》已经总结出答案:“夫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文不如倚市门,此言末业,贫者之资也。” 作为两汉时期的中原文明,还有很多突出的特点。单远慕先生在《中原文化志》中按照思想、学术、宗教、科技、文学、美术、艺术、建筑、教育、体育、民俗等领域的成就,总结出中原文化的特点是:“发展持续,源远流长”、“文化渊薮,地位领先”、“领域繁多,异彩纷呈”、“骨干作用,影响广泛”、“遗迹遍域,文物首屈”[9](P316)。除去后一条不适于形容两汉时期中原文明的地位和作用外,余四论可谓道出了中原文明存在的真谛。作为中原文明的特色有两点还需要进一步强调,一是科技领域内铁器铸造、使用和流通的情况;二是东汉时期洛阳的太学、鸿都门学、宫邸学、四姓小侯学和中原地域全面兴起的私学。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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