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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周王陵“六马之驾”发现的学术史意义(3)

第二,《古文尚书》明确说到天子“驭六马”。
    《古文尚书·五子之歌》曰:“皇祖有训……予临兆民,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五子之歌》记夏王启的五个儿子、太康的五个兄弟所作之歌,其中所指“皇祖”自然应是大禹。对这句话,孔颖达《尚书正义》曰:“腐索驭六马,索绝马惊,马惊则逸,言危惧甚也。经传之文,惟此言‘六马’,汉世此经不传,余书多言驾四者。《春秋·公羊》说天子驾六,《毛诗》说天子至大夫皆驾四;许慎案《王度记》云天子驾六,郑玄以《周礼》校人养马,‘乘马一师四圉’,四马曰乘,《康王之诰》云‘皆布乘黄朱’,以为天子驾四。汉世天子驾六,非常法也。然则此言马多惧深,故举六以言之。”
    《古文尚书》晚出,汉代未曾流传,其中关于“六马”之说自然无人知晓。孔颖达不同意“天子驾六马”之说,遂以“马多惧深”作解。其实不然。孔颖达的根据是“余书多言驾四”,尤其是“《毛诗》说天子至大夫皆驾四”。另外就是郑玄以《周礼》等的一些说法认定“天子驾四”。
    “古《诗》说”的观点其实经不起推敲。“古《毛诗》说”云:“天子至大夫同驾四,皆有四方之事;士驾二也。《诗》云‘驷?{彭彭’,武王所乘;‘龙旂承祀,六辔耳耳’,鲁僖所乘;‘四牡騑騑,周道倭迟’,大夫所乘。《书传》云‘士乘饰车两马,庶人单马木车’是也。”这里依据“驷騵彭彭”为“武王所乘”以证明天子不乘六马之驾就明显缺乏说服力。
    按“驷?{彭彭”为《诗经·大雅·文王之什》中的篇章,该篇名曰《大明》,其中“驷騵彭彭”句描述的是武王灭商时的牧野之战中武王的驾乘。一者,当时处在战争之时,六马之驾固然可以标明地位的尊高,却未必利于战斗;二者,当时殷商未灭,周礼未?定,此时虽有“天子六驾”之制,武王未必拘泥于此。后世一些经学家偏执经文,不解变通之旨,不为不失,郑玄的观点亦属此类。关于郑氏的此种看法,我们在谈论《周礼》记载的时候还要继续分析。
    第三,《周易》说到天子“乘六龙以御天”。
    《易经》的《彖辞》中说:“时乘六龙以御天。”《文言》解释时也说到:“时乘六龙以御天也。”《易经》所谓“乘六龙”,前人多不得其解,有的说“六龙”乃“六气”,乃“六位之气”,有的解为天地四时“六位之龙”。唐朝李鼎祚《周易集解》说:“九家易曰:‘谓时之元气依王而行,履涉众爻,是乘六以御天也。’”,孙星衍《周易集解》引汉代孟喜曰“天子驾六”,又引庄氏曰:此乃“申明乾元乃统天之义,言乾之为德,以依时乘驾六爻之阳气,以控御于天体。六龙即六位之龙也,所以居上下言之,谓之六位也。阳气升降,谓之六龙也。……此名乘驾六龙,各分其事,故言以御天也。”
    今人解释《周易》,多沿袭这些说法或有发挥。如有学者认为六龙即指六爻,因为乾卦六爻的爻辞都取用龙的功能,作为六爻变化的象征,“御天”即驾御天道运行的规律。所以,《彖辞》此句可译为“按时驾着六条龙拉的车子运行在天空中”,意思是犹如六条龙一样,接连着驾御天体运行的规律;《文言》比喻乾卦六爻的爻辞,说它像随时乘六条变化不测的龙,有规律地驾御着天地而不休息,将此句译为“乾德象按时乘着六龙驾的车子巡行天上”。[2]还有人将其作为“上古神话”进行解释,认为是“日乘着六条飞龙拉着的车子,以羲和为御,运行在天空”,即太阳驾驶着六条飞龙在空中有规律地运行。[3]
    实际上,“龙”乃是指骏马。《周礼·夏官司马·庾人》曰:“马八尺以上为龙。七尺以上为,六尺以上为马。”郑玄注引及《尔雅》对的解释,又引《月令》中多次说到的天子“驾苍龙”。贾公彦疏以为:“引之者,证是马色。先郑引《月令》者,谓春之三月,天子听朔及祀帝,皆驾苍龙,顺时色。引之,以证龙是马也。”“《公羊》说”也有与之相近的说法,曰:“天子马曰龙,高七尺以上;诸侯曰马,高六尺以上;卿大夫、士曰驹,高五尺以上。”这样,“龙”应指天子所乘的高大的骏马。《周易》中的“乘六龙以御天”,其意应为天子乘六马之驾以统驭天下。据徐彦《春秋公羊传注疏》,许慎“《异义》言‘《公羊》说’引《易经》云‘时乘六龙,以驭天下也’,知天子驾六”。是其也认为“乘六龙”即乘六马之驾。孙星衍《周易集解》引汉代孟喜曰“天子驾六”,可以说意识到了其间的联系,看到了《易经》“乘六龙”的本义。联系到周初流传下来的《月令》等的记载,(注:《逸周书》中有《月令》等篇,《周书序》称其为周公所作,其说当不无根据。可参看杨朝明:《〈逸周书〉有关周公诸篇刍议》,见杨朝明著《周公事迹研究》(中州古籍出版社,2002年)附篇六。)《易经》“乘六龙”确应是天子驾六马统驭天下的象喻。
    《周易》原为卜筮之书,具有一定的神秘性,带有“以神道设教”的特点。惟其如此,才使得《易经》可以曲畅旁通,灵活时变,不偏主一事一物,具有普时性或普适性特征。也正因这样,人们对《周易》的理解才有更大难度。孔子“晚而喜《易》”,[4](《史记,孔子世家》“太史公曰”)以致“居则在席,行则在橐”,是因为孔子看到《周易》中有“古之遗言”。(注:马王堆帛书《要》篇,其中“行则在橐”之‘橐”有的释为“囊”。)司马迁说得对:“《易》之为术,幽明远矣,非通人达才孰能注意焉?”[4](《史记,孔子世家》“太史公曰”)孔子实际正是这样为数不多的“通人达才”之一。对于《彖》辞,孔子就以“君德”作解。例如,孔子在《文言》中解释九二爻说:“《周易》曰:‘乾龙勿用,利见大人’,君德也。”《文言》对乾卦的解说都很明确,认为其中所讲都是“君子之德”,其曰:“‘元’者,善之长也;‘亨’者,嘉之会也;‘利’者,义之和也;‘贞’者,事之干也。君子体仁,足以长人;嘉会,足以合礼;利物,足以和义;贞固,足以干事。君子行此四德者,故曰‘乾:元、亨、利、贞。’”《彖》辞在“时乘六龙以御天”之后接着说:“乾道变化,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首出庶物,以利天下。”其着眼点正是世间的政治。由此,《易经》所言应该不是什么驾驶飞龙在空中运行之类。从上面的资料分析中,可以发现三代时期已有“天子乘六马”的制度存在。后世天子乘六马,应该也是沿袭古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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