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把历史比作长河，是很有道理的。从空中望去，大川大河总是左右摇摆、蜿蜒前行。世界历史的潮流也是如此。20年前，世界潮流向右转，东欧剧变、苏联解体，拉美风行新自由主义，美国出兵科威特。一时间，资本主义顺风顺水，尽得风光。日本裔美国人福山教授宣布“历史的终结”。前一段，福山教授又发言了，这回是反思西方的价值。为什么呢？很简单，西方价值并未如其所愿成为历史的尽头。不仅如此，世界潮流反转回来，转向了左边。
左与右是相对的，这里说的左与右，是以对待西方资本主义的态度为坐标，是以与西方的距离来衡量的。进入新世纪以来，20年前向西方“一边倒”的现象风光不再。先是拉美的“左倾化”，一个个奉行新自由主义的政权倒台，一个个左翼政党上台执政。接着，按西方旨意走进死胡同的昔日大国摸着民族主义走出一条复苏之路。还有遍及全球的反全球化运动，这场发自包括西方国家在内的众多国家草根阶层的社会运动，矛头所向直指资本主义全球化，抗议的人群满世界追着G8首脑会议，愤怒声讨，不依不饶。更为深刻的是，在前所未有的金融风暴吹袭下，美国居然带头搞起了前所未有的国家资本主义政策，以至于反对者惊呼：这简直就是“美国特色社会主义”！哈耶克老先生要是在天有灵，莫不要落泪伤心？！
世界潮流“向左转”的原因其实并不复杂，无外乎三个方面：
一是，资本主义解决不了世界的老问题。长期以来，西方向西方以外的世界宣扬的主要是三大“救世箴言”———民主强国论、自由富民论和民主和平论。西方告诉世界，这就是强国富民的“葵花宝典”。20年前，戈尔巴乔夫按照从西方学来的“新思维”搞改革，结果把苏联搞到解体。如今莫斯科已不再相信西方的“民主强国论”，把自己独创的“主权民主论”奉为国家意识形态。20年前，美国在芝加哥大学为拉美培养了一批政治精英。这批“芝加哥弟子”回到拉美便搞起自由放任主义，结果十年下来，金融危机、经济危机、政治危机的风暴席卷拉美大地。布什总统前些年又搞了个“大中东民主计划”，以美国大兵开路，试图把中东建成美式民主的示范基地。结果搞得伊拉克血流成河，搞得中东仇恨遍地，搞得“恐怖主义”硝烟四起。20年来，凡是跟着西方“照方抓药”的，都吃了苦头，资本主义自然威信扫地。
二是，新自由主义带来了新问题。西方的方子不仅在西方以外“水土不服”，在西方内部也开始失灵。20多年前，英国撒切尔夫人搞新自由主义，一时间风生水起；美国搞“金融创新”，使“虚拟经济”异军突起，也算有声有色。可没想到，忽然之间，一场前所未有的金融风暴席卷西方，波及全球。人们终于看清，原来那些精妙的金融创新，不过是凭借着市场神话做出的超级赌局。当人们辛苦攒下的养老钱、救命钱，在股市、债市、汇市上被打了水漂的时候，怎不生出怀疑之心、怨怼之情？！
三是西方观念陈旧僵化。20年来，西方因“冷战”的胜利而骄傲自大，陷入了不可救药的文化优越感之中而毫不察觉。20年来，西方思想界闭眼不见世界的新情况、新问题、新变化，对西方以外的世界缺乏认知与敏感，只是一个劲儿地、不厌其烦地重复宣扬自己的那几套“原理”。结果20年前颇有吸引力的甜言蜜语、美妙箴言，如今在各路事实面前越发显得苍白无力，日益变成陈词滥调，有的简直就是一种讽刺。
历史在转向，世界潮流在变化，这个事实至少说明：西方资本主义搞出的那些东西并非就是历史的答案。历史没有终结，世界需要新的探索。 （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政治学研究所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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