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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雅典人的历史得失(20070108)


    “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了一切。”
    ——雅典将军德米斯托克利
    1. 德米斯托克利:政治理智的悲剧
    公元前5世纪,雅典将军伯里克利在面向民众的一次演讲中陈述说:“雅典人,世界在你们面前分成两个部分,陆地和海洋,每部分对人类都是珍贵的和有用的,海洋的任何地方都可受你支配,不单是你权力所及之处,也包括其他地方,只要你决心向前推进。驾驭你的海军前进吧!世界上没有任何力量,无论是波斯国王或是任何其他民族,都不能阻止你前进。”——伯里克利明确激励雅典民众在一切可能控制的海域确立起雅典霸权。尽管战前流行的诗句刻画说:“马拉松望着高山,高山望着大海。”作为执政官的伯里克利当然明白,这样的近乎文学式的战争想象力和历史记忆还显单薄。
    从逻辑上讲,一个主张给自己配备一支足以满足其需要的海军的国家,首先必须做的不是带着一种对抗的眼光来评判哪支海军或军队在世界上是最庞大的,不管它是波斯的,还是西西里的;相反,而是要去考察世界政治局势的内容,包括各国的政治理想、物质利益状况以及各国的秉性,从这种秉性中所合理折射出的恰是战争之外的任何东西都解决不了的症结。 海洋分离于陆地,这使得海洋事务,尤其是海上力量,更显现为政治性的,本质上也是如此。只有在已经作出了政治决断的情况下才可以具体地讨论海军问题,地理联系上的薄弱更需要海军力量服从政治利益和国内文官政府的权力。面对眼前的伯罗奔尼萨危机,伯里克利可以倚赖的只有他的前辈将军德米斯托克利的遗产。而上述正是德米斯托克利向他的继承者传达的教训之一,但不是最重要的,也不是全部。
    公元前481年,波斯大举入侵希腊,这一次的规模可以说是大到了空前的程度。它不仅足以强迫希腊的各邦各派一致团结抗敌,也反过来迫使薛西斯采取了尽可能迅捷的直线攻击。但因为兵力太大,无法使用海运,而必须由陆地前进。但为了应付规模空前庞大的补给运输,又必须使用海洋。结果陆军的行动被限制在海岸附近,而海军又受到陆军天生惰性的牵制。这使希腊海军统帅德米斯托克利准确洞察了波斯军队的预期路线,而波斯人丧失了海上的机动性之后,根本无法耍弄哪怕一点的变化,因为那是行动缓慢的波斯陆军所无法承受的。
    希腊的陆军以斯巴达为首领,根据地理优势而获得了一连串的据点,但这些据点很快丧失,波斯军队迅速推进到温泉关,斯巴达及其陆军战士除了在历史上留下一座可朽的墓碑外一无所剩。德米斯托克利率领雅典海军在海上击败了波斯的舰队,而置入侵敌军于必败的地位。当其时,薛西斯和他强大的陆军只能在一旁爱莫能助地看着他的舰队和补给来源被摧毁。历史把不朽留给了雅典。
    值得注意的是,希腊人之所以能获得这次决定性的海战机会,究其原因,是一个雅典人的出色诡计。德米斯托克利送了一条假情报给薛西斯,告诉他说,希腊舰队投降的阴谋已经达到了成熟阶段。过去的经验使波斯人信其为真,于是波斯的舰队被骗入了狭窄的海峡,使他们数量上的优势丧失了价值。事实上,德米斯托克利之所以出此一计,是因为他害怕伯罗奔尼萨的联军指挥官会因为恐惧而脱离希腊舰队,提前撤走,在军事会议上,伯罗奔尼萨的指挥官确实是这样主张的。那样的话,就只剩下雅典的舰队,单独在广阔的海面上同波斯人作战。而波斯人在数量上绝对优势将使一切雅典人装备和训练上的优势失去意义。
    在波斯方面,只有一个人曾经当面警告薛西斯,此人即为来自历史学家希罗多德故乡的阿尔提米西亚女王。她同德米斯托克利一样,精通海军之道。她主张发挥波斯陆军的优势,建议海军采取灵活机动的路线,先向伯罗奔尼萨进攻,与陆军合作。她认为在这个威胁之下,希腊海军的伯罗奔尼萨舰队就会自动撤回家,而无法集中兵力于战场。她的预测正是德米斯托克利的焦虑所在。命运选择了德米斯托克利,他的诡计成功了。在萨拉米斯海面上,进攻方一开始就处于绝对不利的地位,守方舰队一部分机动后撤,变成了诱敌之计,结果使波斯的强大兵力丧失了平衡。波斯船只进入狭窄的海峡之后,希腊人再度后撤,于是波斯船只加快了划行速度,终于乱作一团。德米斯托克利准确抓住机会,发动侧翼逆袭,使波斯舰队完全暴露,处于被攻击的地位,无法自助。
    德米斯托克利在这场战役中所表现出的杰出指挥才能主要体现在:灵活、机动、有效、准确。经过这场海战,这些词汇从德米斯托克利天才头脑中的灵光闪念,进而固定为理性的海军原则,为后世所奉行。正象巴顿将军在谈到德米斯托克利时所说:“他总是知道在最关键的时候,攻击最关键的部位。”但在所有这些战术原则的底部,德米斯托克利始终坚持进攻的战略考虑,从来不言放弃;他唯一的退却也只是为更具毁灭性的进攻作出铺垫。拿破伦将德米斯托克利的这一举动概括为:“目的的专一乃是成功的最大秘诀。”但对德米斯托克利来说,——这种说法对后世的诸如恺撒、克伦威尔、拿破伦以及美国内战中的北方名将也同样成立——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战术问题。
    修昔底德曾赞美德米斯托克利说:“他有特别惊人的本领,能够看透未来,看出其结果的好坏的可能性。总之,可以说,由于天才的力量和行动的迅速,他能够正在恰当的时候作出真正恰当的事情来,远非他人所能及。”他的“惊人的本领”是什么?一句话:他看透了自己民族的过去、现在和未来。只有他知道,马拉松战役的胜利多少依赖于机缘巧合,它与其说因为本民族的智慧和勇敢,不如说归功于波斯人的偶然失误;马拉松战役只是希腊和波斯之间漫长战争的序曲,除非他们拥有比波斯人更强大的海军、控制海上霸权,除非希腊人能够象波斯人那样在政治权力上获得坚实的统一。德米斯托克利的结论是:希腊人要想战胜波斯,首先必须战胜自己。他把统一希腊、战胜波斯的希望寄托于平民,而不是传统的没落贵族。贵族和寡头在毫无意义的内战中耗尽了全部德性,而人民却在新的民主政体中茁壮成长。德米斯托克利本人最初在人民的支持下战胜了贵族反对派,成为雅典的领袖。他大胆地告诉雅典人民,雅典的未来不是陆地,而是海洋。为此,他放弃了以上层贵族为主体的陆军,转而发展以下层平民为主体的海军。一句话,德米斯托克利在雅典发动了一场革命,把雅典从一个传统和封闭的寡头政体变成了一个“现代”和开放的民主政体。依靠平民的力量,德米斯托克利希望不仅战胜没落的贵族,而且战胜强大的波斯敌人,拯救雅典和希腊的命运。
    局势的发展完全符合德米斯托克利的预见。在这个最危机的时刻,德米斯托克利和雅典人民作出了一个历史上最英勇的决定:他们全面放弃了雅典和阿提卡家乡,把所有的人都迁移到海上,免除陆地上的后顾之忧。随后,德米斯托克利率领雅典海军同其他希腊联军在萨拉米会师,准备同波斯人在海上决战。但是,斯巴达贵族在关键时刻再次暴露出他们的自私本性,谋划着将伯罗奔尼萨联军撤离萨拉米,逃到科林斯。德米斯托克利阻止了斯巴达人的错误决定。他警告希腊联军:“当人类依靠理智去考虑,理解即可保证成功;但是假使他们不依照理智去考虑,则神就决不会帮助人类的幻想。”
    具体到海军的情况来说。德米斯托克利已经深深明白,在一个贵族制或寡头制国家,征服他的邻国或被其征服,都是极其困难的。它之所以难以征服邻国,是因为它不能集结全国的力量,并在集结之后长期保持下去;它之所以难以被征服,是因为敌人会在自己的土地上遭遇许多大小不一的防御据点,阻止它前进。在这样的国家里作战犹如在山地里作战,战败者随时都可以转入新的阵地固守。海军的突出特征乃是机动性,而消极防御的突出特征则是固定性——这是陆地力量的恒久属性,因为陆地总是有防卫性的基地可以倚靠,而在广阔的海上,除了“暴风雨”般咆哮的命运之外,人只能站在自己的脚上,唯击败敌人是图。
    德米斯托克利清楚规定了海洋与陆地两种相反因素的适当分量,他首先摸清楚二者的全部分量,在按比例对一方的重要性进行考虑的时候,并经常而又适当地看到另一方的重要性。也只有通过这样的考虑,才能在战场上达到德米斯托克利式的精确程度。一开始就心存折中的人,不会预先就注意到要受两种思考的左右,而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在一开始便坚持偏见;对一方坚持倾向,就不会继续想起因另一方而受到的制约。德米斯托克利没有将折中列为协调的同义词。折中的标志并非集中,而是让步或者妥协;让步在实践之中意味着分散于若干目的之间,并不意味着将这些目的调整于一个中心思想之中,而这才是真正的集中。折中的目的不是断然放弃一些合乎需要的、尚非完全不可调和的事物之中的任何一种。它企图将它们全部囊括进来,但并非囊括在一个统一的观念当中,而是囊括成一个实在的混合成果,即所谓的“现状”。这是以到处让步而造就的一种复杂成果。然而,德米斯托克利绝没有犯此类的错误。要想收到效果,就应该在一开始就认识到,不可能包罗一切,照顾各方,必须选择其中的一项为主,其余各项都实实在在地、完完全全地处在从属地位。这也就是拿破伦所谓的获胜的最大秘诀——“目的专一”。只有一个真正的民主政体才有可能迅速集中足够的军事能量和相应的政治权威,而达到这样的“目的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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