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现代历史观念的演变与问题(2)
http://www.newdu.com 2024/11/27 06:11:19 《学习与探索》 张曙光 参加讨论
然而,正是在近代,中国遭遇亘古未有之巨变,历史循环的轨道被打断,中国传统文化的正当性被质疑,社会生活的秩序由此大乱。以往的历史不能再为中国人提供有效的经验,更难成为国人精神的寄托,除了日渐式微的风俗习惯之外,人们的活动几乎无所遵循。正是在这一境遇下,中国传统的历史循环逐渐为西方的社会进化论所取代。力倡以“新史学”代“旧史学”的梁启超曾如是说:“历史者,叙述进化之现象也。现象者何,事物之变化也。宇宙间之现象有两种:一曰为循环之状者。二曰为进化之状者。何谓循环?其进化有一定之时期,及期则周而复始,如四时之变迁,天体之运行是也。何谓进化?其变化有一定之次序,生长焉,发达焉,如生物界及人间世之现象是也。循环者,去而复来者也。止而不进者也。凡学问之属于此类者,谓之天然学。进化者,往而不返者也,进而无极者也。凡学问之属于此类者,谓之历史学。”[1]然后他又进一步指出,“历史者,叙述人群进化之现象而求得其公理公例也”。就人的生生死死的生物属性言,与所有动植物的生命循环一样,也不属于历史学而为生理学范畴。这样,“历史”就不再是人顺应自然的过程而变为自然顺应人即人以自身主体性的“发达”为目的的进程,因而也必定是客体性的人工世界“发达”的过程,这是近代以来中国人历史观念的重大变化。在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社会“进化”思想已为中国先进知识分子普遍接受,在他们看来,进化论既揭示了中西强弱异势的现实,又能激励中国人奋发图强、死里求生。为了赋予进化论以历史的正当性,一些维新人士从中国先秦历史特别是《易》、《春秋》和《礼记》中找到了崇生、尚变、趋新的天道说、大同说和三世说,康有为和谭嗣同等更认为孔子的思想是超越国家的世界主义。这不仅有利于打破进化说的西方中心主义,而且为中国历史与现代的接榫开发出传统的精神资源。然而,中国近代以来惟见“据乱”却不见“升平”,更遑论“太平”,历史“进步”的样板在西方近世或曰现代(modern本无近代与现代之分),而正是进步的西方使中国的历史和文化面临灭顶之灾,中国人不能不在进步理想与历史传统、效法先进与独立自主、强力意志与公理道义之间陷入两难。人们虽然从自己的历史中提取出精神的资源,但由于这“精神”充满空想的乌托邦色彩(如康有为《大同书》要“破九界”包括“形界”、“家界”、“类界”、“苦界”;不单要“禁懒惰”、“禁独尊”,还要“禁竞争”等),它能否催化出新的历史仍是一个问题。因此之故,中国人欲以孔子生年纪年之愿望也就很难实现了,而后来也正是西历成了“公理公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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