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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琴]民俗与技术——论赫尔曼·鲍辛格的《技术世界中的民间生活》(2)


    第三章 民俗、技术与日常生活  
    我们在追寻鲍辛格所阐述的民间文化的实际变化、企图搞清楚民俗与技术的关系之前,首先要带着一个大写的问号、无数的小问题来考察他的《技术世界中的民间文化》。即他的民俗学的取向是现实还是历史的?民俗学的研究对象民俗指涉为何?民俗的主体“民”的指涉又为何?在技术、民众、民俗三者之中,两两各自呈现出怎样的复杂关系?
    第一节 民俗与日常生活
    在书的导论部分,鲍辛格首先区分了民俗学领域的关键概念。因为自威廉海因里希里尔强调“为了自身而从个案研究入手去把握民众有机整体的性格”之后,“健康的、有机结合的民众,失而复得的理想的民众”就成了过去民俗学一直钟情的研究对象。正如前文所说,鲍要对纳粹时期以及过去的民俗学进行下意识的厘清,所以他不回避这个多义的概念。但是他重新界定了民众的含义,“这里涉及的不是诸如某种有机整体人格这种不容侵犯的理想而是普通人的实在世界,是单纯的民众”的日常生活。这样一来鲍辛格就将民从“作为一个有机整体的民族或人民”还原为了“作为下层民众和普通人的民间或者小人物了”。我们可以看到鲍辛格不再坚持浪漫主义的民族一体观。“单纯的民众”和纳粹时期建立在神话故事基础上的整个“民族”绝不等同。再根据对民的认识来确定“俗”,我们发现此时俗关涉到了“小人物的真实世界”,俗指涉的是民众的日常生活。“在历史的长路上,民俗学研究对象的文化地平线一直处于不断地变化之中,我们可以从当下出发追寻这一历史之路:从关注空间、时间和社会范围内的改变入手”。由此可以得知,鲍辛格民俗学的出发点是当代社会,包括当代社会“单纯的民众”生活的社会环境和要面对的社会问题。
    如此,民俗的主体“民众”和民众生活的社会基础已经说清楚了,再从此出发去摸清“特定文化财富在特定社会基础上生长出来的精神互动的特殊形式”的过程就相对容易了。
    在技术时代下,鲍辛格试图去捕捉前工业时代的农民文化如何向工业时代的民间文化过渡的。自然而然我们要问鲍辛格《技术世界中的民间文化》一书中技术到底是什么?技术世界和民间世界在鲍氏的观察和表述中呈现出怎样的状态,各自有什么特点?技术世界和民间世界处于何种关系中?二者是天然对立的还是有所交集的?最后我们把这些问题都解释清楚了,那么技术与技术主体、技术与民俗之间的作用力也就自然而然的明了了。
    1.鲍辛格的技术观
    鲍辛格对技术世界的兴趣源于对“新居住地”的调查。
    二战后,在难民的新居住区出现了许多与技术相关的动态的社会现象。这使得鲍辛格眼光逐渐聚焦在技术世界的社会文化模式上来,特别是技术化与城市化的世界中民间文化是如何转化和变迁的。
    而在《技术世界中的民间文化》出版以前,德国民俗学领域几乎都忽略了民间文化与技术变迁之间的相互关系。但是当时思想界和哲学界已经形成了讨论“技术与现代性”的热潮。我们可以利用“技术的社会整合”概念来分析一下当时的情况。技术的社会整合指的是技术可以通过一定的方式和途径形成与外部社会系统诸异质要素之间的协调和适应。而在技术与社会的整合过程中,技术会呈现出不同的特性、能力和作用,有助于社会整合的是正功能;反之为负功能。弗里德里希·格奥尔格·云格尔的《技术的完美》、马丁·海德格尔的《对技术的提问》、安德尔斯·君特《人的过时性》都探讨了人与技术的相互关系。但是原本由人类发明的技术不再为人所控制,人在能力、精力和理性上不再能掌握这个技术世界了。技术不再以人为目的了,它以自己为目的而发展,完全自立、自为法则。在这个意义上,他们强调技术无度的发展使人类面临着失去自由和被技术异化的毁灭性危险。在这种强调下甚至有人将技术妖魔化,谈技术而色变:今天在面对技术的恐惧中,在一个更高级的精神层面上,以更加精炼的形式重复着中世纪女人变巫婆的迷信。的确,人与技术的冲突和异化问题是个不得不警惕的严重问题,但一味地畏惧和逃避并不能使情况有所改善。处于这种技术氛围中,鲍辛格无法不受影响。他确实观察到了当代社会,技术成就已经是无可争辩、不能忽略的事实。鲍辛格和大多数同时代知识分子一样弃置了从“技术内部”去单独孤立地看技术的角度。他在第一章开头谈到“在技术因素向外部起作用的地方,人们是把技术理解为永恒规律的表达形式还是理解为一次性的历史创造实在无关紧要”。他看重的也是技术作为一种持续的现象得以实现以后是如何影响外部世界的、它如何塑造和改变着人的世界。不过不同于他人强调技术作为社会整合的驱动力时表现出来的负功能,他对技术事实的关注偏向技术的正功能,即技术改变民众生活的积极效应。在“作为自然生活世界的技术世界”这一章的结尾他写道“技术不仅创造了新的物世界,而且带来了新的社会现实和精神现实,它使旧的视域变得模糊不清,而流传下来的民间文化财富在这里仍然行之有效”。
    简略地说就是,鲍辛格并不是站在静态的技术工具论的立场上看待技术与民间文化的交互过程的。他更多地从现象学、技术社会整合的角度分析技术如何影响民众的物质和精神生活。即技术就不再被简单地置于手段-目的范畴了。它不光是一种手段,而且还会影响人的思维感知,对社会文化产生巨大影响。在人→技术→世界这样一个链条式中,技术作为他者介入到人的周围世界,并且产生交互影响。鲍辛格的特色之处就在于此--通过对民众的日常生活的细致观察,他发现技术因素进入到民间生活后促使民众的旧视域解体、新视域建立,在视域上大大的扩展了。在这扩展的周围世界里,民众也逐渐接受和适应了民间文化因技术因素带来的各种变迁和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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