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网-中国历史之家、历史上的今天、历史朝代顺序表、历史人物故事、看历史、新都网、历史春秋网移动版

首页 > 中国史 > 史学理论与史学史 >

祁承爜在历史文献整理工作中的贡献(3)

第四,互,就是在四部之内,遇到一书理有互通,书可两用,要根据具体情况分别加以著录。“互者,互见于四部之中也。”祁承爜认为,“作者既非一途,立言亦多旁及。有以一时之著述,而倏尔谈经,倏尔论政,有以一人之成书,而或以摭古,或以徵今,将安所取衷乎?故同一书也,而于此则为本类,于彼亦为应收。同一类也,收其半于前,有不得不归其半于后。”所以凡一书内容涉及两类或两类以上时,必须分别互见于各类,不以重复为嫌,以尽其用。比如《皇明诏制》,“国史之中固不可遗,而诏制之中亦所应入。”《五伦全书》,“既不敢不尊王而入制书,亦不可不从类而入纂训。”又比如王应麟的《小学绀珠》本为类书,但同时又属启蒙读物,因此在类书和小学两类之中,都要加以著录,“各标其目,毋使混淆”。总而言之,“有一书而彼此互见者,有同集而名类各分者”(26),都应该重复进行著录,使之互见于有关类目之中,以便于检阅。
    祁承爜的图书分类思想,特别是关于“通”与“互”的阐述,为我国传统的目录学添加了新的内容,在目录学方法上,这是一个很大的突破。祁承爜运用“通”与“互”的著录方法,很好地解决了内容涉及两类或两类以上的图书,只能在一部分类目中得到反映,而在另一部分有关的类目中却不能得到反映的这个问题,使图书能各归其类。“通”与“互”,实质上就是后来章学诚阐述的“别裁”与“互著”,只不过章学诚说得更加明确、具体、深刻罢了。“所著之篇,于全书之内,自为一类者,并得裁其篇章,补苴部次,别出门类,以辨著述源流。”(27)这是“别裁”法。“理有互通、书有两用者,未尝不兼收并载,初不以重复为嫌,其于甲乙部次之下,但加互注,以便稽核而已。”这是“互著”法。采取了这样的方法,可以发挥目录“绳贯珠联,无少缺逸”的作用(28)。比较祁承爜与章学诚的论述,我们完全可以这样认为,他们两人之间是有因可稽,有源可溯的。由祁承爜为先导,章学诚集大成所发挥的这一杰出的理论和方法,是对目录学的重大贡献,也是对历史文献整理工作的重大贡献。
    在编目方面,祁承爜十分重视历史文献的著录。每一部图书,举凡卷数、册数、撰人时代、姓名以及版本、细目、附录、注解等。均一一记载不漏。为了满足分类上“通”与“互”的要求,他还加作分析著录和互见著录。对同一图书,如果卷数、册数、版本有所不同时,他就在书名上加一“又”字,分条进行著录。至于续收图书,则著录在各类之后。这样的编目方法,清楚明了,不易混淆,是很可取的。祁承爜根据自己藏书编定的《澹生堂藏书目》,具体地体现了他关于图书资料分类编目的理论和方法,是一部有成就的目录。它既恪守四部的传统,又不完全囿于陈规,从实际出发加以改订。近人蒋元卿说:“是目虽以经史子集为类,而细目多异前人,其体例之善,在明代可称佳作。”(29)这个评价是恰当的。《澹生堂藏书目》分为四部四十六类二百四十三目。经部是易、书、诗等十一类六十三目;史部是国朝史、正史、编年史等十五类六十八目;子部是儒家、诸子、小说家等十三类八十一目;集部是诏制、章疏、辞赋等七类三十一目(30)。综观这一藏书目,有以下几个特点,值得我们重视。一是分类更趋合理,有创造性。史部分类特详,体现了祁承爜经世致用,史部为急的思想。史评、礼乐、图志、谱录等类很有特色。史评类下分考正、论断、读史三目,把属于考据、评论和研究史法的图书区分得清清楚楚。礼乐类把一些有关乐律、祀典的图书与《周礼》、《仪礼》等加以区别,不混杂于六经之中,比较妥当。图志类分统志、通志、郡志、州志、邑志、关镇、山川、揽胜、园林、祠宇、梵院十一目,子目既细且详。谱录类下设年谱、试录、姓名等七目,年谱目收录了《韩文公年谱》、《杜工部年谱》等四十四种,这应是书目中把年谱列为专目的开始。试录目收会试录、乡试录、序齿录二十五种,姓名目收姓名录十种。这些文献往往为一般藏书家忽视,祁承爜注意到了它们,是他高明的地方。集部创设余集类,下分逸文、艳诗、逸诗三目,艳诗目所附词曲中著录有《古今杂剧》二十册、《名家杂剧》十六册,反映了他对戏曲的重视。别集类按时代先后分为汉魏六朝、唐、宋、元、国朝诗文集,是一种很好的方法。尤为可取的是在国朝诗文集中,又以作者籍贯为次,分为南直、北直河南山东秦晋、两浙、江西、福建东西两粤、湖广四川云贵六大区域,这体现了祁承爜的创新精神。二是类目更加细密,部分类目达到了第四级。《澹生堂藏书目》“目以类分,类由部统”(31),层次清楚,井然有条,有一个完整的目录体系。特别是在有的目下,祁承爜进一步作了细分。比如史部国朝史类杂记目下再分稗史、巷谈,行役目下再分使命、官辙,风土目下再分皇舆、异域,子部释家类大乘经目下再分般若、宝积、华严、涅槃、重译、单译,使图书类目达到了第四级,这是前所未有的,说明了他的藏书目在同时代处于领先地位。三是在图书著录中运用了“通”、“互”的方法。祁承爜对图书作了分析著录和互见著录,使目录更好地反映藏书的内容。比如张见堤的《易卦类选大成》,既见于经部易类卜筮目,又见于子部五行家类占卜目,这是互见著录。郑樵的《通志略》,见于史部典故类政实目。其中《天文略》又见于子部天文家类占候目,《艺文略》又见于子部谱录类书目,这是分析著录。祁承爜对于丛书的细目,一一作了分析著录,尤为详尽。四是重视当代著作。祁承爜认为:“学不通今,安用博古?”(32)所以在史部他首列国朝史一类,在子部丛书类中,列国朝史为第一目。集部别集类虽以时代为次,但国朝别集收书特多,分类特详。这表明了祁承爜重今的看法,和他经世致用的观点是一致的。
    4
    历史文献的保管与流通,同样是一个不可忽视的重要问题。在封建社会,由于天灾人祸等种种原因,比如封建统治阶级的暴力焚毁,大规模社会动乱的洗劫,以及保管不善和火、水、虫蛀自然灾害的影响,造成了图书资料的不断亡佚。隋代牛弘曾有图书“五厄”之说(33),郑樵则进一步指出:“自汉以来书籍,至于今日,百不存一二。”(34)可见图书资料损失之严重。要做到历史文献的聚而不散,实在是一件难事。历代藏书家的私人藏书,虽盛极一时,但大多昙花一现,传不多久就烟消云散了。祁承爜有鉴于此,为了能使图书资料长期保存并流传下去,他认真总结,对历史文献的保管与流通提出了一些很有价值的看法,具体反映在他著名的藏书约中。“今与尔辈约:及吾之身,则月益之,及尔辈之身,则岁益之。子孙能读者,则以一人尽居之,不能读者,则以众人递守之。入架者不复出,蠧啮者必速补。子孙取读者,就堂检阅,阅竟即入架,不得入私室。亲友借观者,有副本则以应,无副本则以辞,正本不得出密园外。书目视所益多寡,大较近以五年,远以十年一编次。勿分析,勿复瓿,勿归商贾手,如此而已。”(35)这个藏书约虽然是为教诲子孙守好图书而设,但它的作用和影响远远超出了这个范围。祁承爜极其强调图书的增补与清点,主张五年或者十年重新编目一次,这是很必要的。关于图书如何保管,入室读书有什么规矩,外人借阅如何来处理,书库如何进行整理等问题,他都作了具体而细致的规定。对于解决图书收藏与使用的矛盾,在当时的环境和条件下,应该是比较切实可行的。祁承爜对图书的修补保护也非常重视。他认为修补是重要的工作,决不能马马虎虎。为了保护好图书,他指出:“启卷先视几案洁净,藉以裀褥,然后端坐展看,或欲行,即承以方版,非惟免手汗渍及,亦恐触动其脑,每竟一版,即侧右手大指面衬其沿而复以次指面撚而挟过。”(36)这里说得多么详尽,多么不厌其烦,深深道出了他良苦的用心。另外,祁承爜还提出:“每岁以上伏及重阳间,视天气晴明,设几案于当日所,侧群书其上,以暴其脑。”让图书在太阳下曝晒,以免受到水湿虫蛀之害,在当时不失为一种很好的方法。所以他的藏书能做到“年月虽深,终不损动”(37)。这和他采取严密的保护措施是分不开的。古代的藏书家,把图书的保管使用方法说得如此细密而有条理,祁承爜应为第一人。除藏书约外,祁承爜还有一印藏书铭,其文曰:“澹生堂中储经籍,主人手校无朝夕,读之欣然忘饮食,典衣市书恒不给,后人但念阿翁癖,子孙益之永弗失。”(38)这表明了他对儿孙们的期望。为了保护图书,使其不致散失,祁承爜真可谓想尽了办法。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