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网-中国历史之家、历史上的今天、历史朝代顺序表、历史人物故事、看历史、新都网、历史春秋网移动版

首页 > 中国史 > 史学理论与史学史 >

《非“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之商榷

我们相信,对“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这一命题展开讨论,肯定会有助于我国史学的发展。因此,读罢刘修明发表在1987年第5 期《江汉论坛》上的“非‘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兼评一种现代史学思潮的形成与前途”一文(以下简称刘文)我们愿谈点不同的意见。
    1对于克罗齐所说的“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不能接受这个观点的人,甚至理解这个观点都有困难”(〔美〕怀特《分析的时代》,商务版1984年第39页)。不客气地说,尽管刘文中存在许多偏失,但最大的问题莫过于没有理解其批判对象的意蕴。我们认为,要弄懂“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的真义,关键在于对“真历史”和“当代史”这两个概念有一个正确的理解。
    在克罗齐那里,“真历史”是相对“假历史”而言的,分辨真假历史,而且假历史并不用来专指伪造的那种,这正是克罗齐的独到之处。把原始资料考订整理,别加选择,重新组合,从一本或多本书中摘录拼凑,汇辑而成的“语文文献学历史”;没有清除神话和偶像的作用,没有消弥朋友和情人的影响,掺和着我们的爱情、眼泪和蔑视写成的“诗歌性历史”;以某种主观臆造的既成的历史为前提,怀抱某种实用的目的,用所谓历史的范例去传授哲理,激发善行的“实用性历史”;这些都被克罗齐指斥为假历史。这里仅就我们与刘文商榷问题的症结所在,对克罗齐“语言文献学历史”的观点稍加展开。
    “语言文献学历史”也可称之为“编年史”。这是剔除了哲学的因素、思想的成分,从图书馆、档案室和博物馆这些寂静而又洁白的住所中搜罗辑成的历史。它的特点是,虽然“确乎具有一幅尊严和科学的外貌,但不幸得很不充分,没有精神上的连结”(克罗齐《历史学的理论与实际》,商务版1982年第16页,以下引此书只注明页码),其中没有任何思想和精神的参与,纯粹是辑录外在资料而成的。它没有感情生命,没有温暖人们心灵这一精神故园的东西,有的只是机械的拼凑,冷冰冰的、僵死的和空洞的叙述。它纯粹是文献的奴隶,完全因袭了前人的孑遗,它并没有充实自足的理由表明自己的真实性,而是从它所求助的根据那里去取得所谓真实性的。为着证明忠实和准确,有对引文的核实;为了使别人和自己相信叙述确乎立足于真实性的土壤之上,有对历史文献的考证,但这不过是克罗齐在转述《爱弥尔》中的话所指出的:在许多假话中选择了那较象真实的东西。这样编就的历史“永远是一个信赖问题(即一个别人的思想和过去的思想的问题),不是一个批判问题(即我们在自己的活动中的思想的问题),是一个逼真问题,不是一个确凿性、即真实性问题。可见语文性历史当然能是正确的,但不是真实的。”(第17页)在克罗齐看来,真实与逼真、正确是有差别的。真实性固然要求逼真和正确,但这还不够,真实性还要求有可证实性,这种可证实性除了唯一活的凭据即现实生活之外是无从获得的。
    所以,完全不是象刘文所说的,克罗齐的历史哲学中包含了“根本不可能写出一部真实历史”的论点,相反,克罗齐太执着于历史的真实性了,乃至于断然排除了徒有一副科学的外貌、却没有真正历史兴趣的所谓历史。他认为,真历史并不能漠不关心地拥有任何事项,而必须把思想的光辉投射到具体的针对实际的和伦理的需要的事实上去,必须与现实生活建立起切近的联系。
    刘文对克罗齐“当代史”这一概念的理解也是错误的。刘文说:“简言之,编年史即当代以前的历史(古代史、中世史、近代史等)”,这种对编年史的错误理解正是由于对当代史同样错误的理解所致。刘文是那么严厉地批判克罗齐主观唯心,但在这关键之处却恰恰忽视了。其实,克罗齐所谓的当代史不是编年性而是观念性的。不错,他在那本系统提出他观点的著作中,劈面就说当代史是最近过去的一段时间的历史,但旋即认为这不过是通常的大众化的理解,“如果我们严密地思考和精确地叙述,则当代一词只能指那种紧跟着某一正在被作出的活动而出现的、作为对那一活动的意识的历史。”(第1 页)刘文由于错误地从编年性质或存在意义上理解克罗齐所谓的当代史,也就不会有肯綮中的的批评,只能发一通“克罗齐论者认为一切‘过去的历史’都是当代历史,既混淆了历史的连续性,又否定了历史发展的阶段性。在他们看来,古即是今,人类的童年即人类的老年,晨曦即黄昏”这种为矢造的的议论。
    一般说来,“历史”一词有两个层面的意义,用阿克顿的话来说也就是事件的进程和作为对这些事件的意识和记录。如果把前者理解为存在的历史的话,那么后者就可称之为象征的历史。显然,新黑格尔主义者的克罗齐是从后一种意义即科林伍德所谓严格的意义上来使用这一概念的。他所说的当代史,不是指在最近过去一段时间内事件的进程,而是指体现现时代性格和气质的对所有过去的事件的研究,是历史与现实统一后的历史所具有的内在特性。克罗齐所举的例证十分典型和形象,他说,当我所处的历史时期的现实生活向我提出有关希腊文明或柏拉图哲学或某种阿提卡风俗习惯的问题时,那么,这个历史问题跟我的现实生活的关系和我从事的一点工作、或我所沉溺的爱情、或威胁我的某种危险的历史跟我的关系是一样的。我会为之感到欣喜、焦虑和不快,在这样的情势下,希腊生活对我就是当前的。“过去的事实只要和现在生活的一种兴趣打成一片,它就不是针对一种过去的兴趣而是针对一种现在的兴趣的”(第2页)。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