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巩不负众望,一担任典修国史的重任,便首先制定了详细的编写条例,以及史料搜集的范围和方法等(注:见《曾巩集》卷三十一《史馆申请三道札子》。)。这些意见得到神宗的首肯,于是编修《五朝国史》的工作便声势浩大地开展起来。 然而,次年四月,神宗却又下诏罢修《五朝国史》。为什么曾巩如此认真负责,而神宗却要废除史局呢?其中原委,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墓志》、《神道碑》、《行状》,以及洪迈《容斋随笔》三笔卷四、陆游《老学庵笔记》卷三,均说因曾巩母亲卒而史局罢。然史局罢在四月,而巩母卒在九月。《宋史曾巩传》不云被罢之故。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则云“当考求所以罢修之故”。王应麟《玉海》等又言曾巩上《太祖总论》,不称上意而罢。据余嘉锡考证,曾巩典修《五朝国史》,实际上是被当时的御史中丞徐禧以及新进之人蔡卞等所攻罢。《四库全书总目》独信《玉海》所载,是片面的。 总之,曾巩典修《五朝国史》,首尾时间在九个月以上,绝非仅五月。而且,退一步讲,即使仅五月,否定也不能马上成立。因为,如前所述,曾巩负责过《英宗实录》的编修,又曾参加过《宋会要》的编辑(注:《曾巩集》卷三十四《申中书乞不看详会要状》。),对宋兴以来的政事国典早就比较熟悉,当时又有三朝国史材料可资参考(注:据《曾巩集》卷三十五《拟辞免修五朝国史状》称:“两朝国史,臣所未见。”),任职之后工作又非常认真负责,这些因素都有助于曾巩修史。 那么,为什么《神道碑》、《行状》等没有著录此书呢?这是因为,《隆平集》仅仅是曾巩所修《五朝国史》之底稿,未及定稿而史局已废,不久又遭母丧,曾巩离京奔丧,次年四月巩即病卒。所以,曾巩生前未加以正式定稿。其家属以其为史馆所修之官书,且是未成之稿,故藏之于家,存其手稿而已,并没有将它当作正式著作整理刊行,也没有把它视为曾巩的私人作品。徽宗时,淄王赵世雄(注:据余嘉锡考证,世雄与曾巩同时,约比巩小十二岁。)典宗正,于曾氏之家得到此书,遂录副本以授其子孙。绍兴初,《隆平集》始刊布于世。赵世雄的曾孙赵伯卫于绍兴十二年(1142)作序一篇,载于南宋董氏万卷堂本《隆平集》之首,详载内中原委。其中有云:“南丰曾巩子固为左史日,尝撰《隆平集》以进,……当时号为审订,颁付史馆,副存于家。虽非正史,亦草创注记之流也。”而且,即使弟子未提及,也不能马上否定此书为曾巩所作。曾巩著述甚丰,各种著录互有出入。如曾为朱熹《宋名臣言行录》、陆游《老学庵笔记》等多次引用的曾巩《杂识》一书,便不见于《神道碑》、《行状》等的记载。 由上可见,仅以书中偶有差错及有关著作未著录、巩在史馆时间短等理由,怀疑甚至否定《隆平集》为曾巩所撰,是明显证据不足的。 二、《隆平集》为曾巩所撰无疑 我们不仅没有理由怀疑、反而可以提出许多可靠的证据,证明《隆平集》确系曾巩所撰。 (一)《隆平集》与《元丰类稿》比较 虽然《隆平集》是史书,而《元丰类稿》是曾巩的文集,两者性质不同,但取两者有关文字相比较,不仅可看出其中思想观点和文笔风格的许多相通之处,甚至有措辞如出一辙者。这是《隆平集》为曾巩所撰的强有力证据。 《隆平集》共二十卷,前三卷记太祖至英宗五朝事实,分圣绪、符应、都城、官名等二十六门,每门又分若干条,体例颇似会要。卷四以下为列传,分宰臣、参知政事、儒学行义、妖寇等十一类,立传三百三十人(包括附传)。在将此书与《元丰类稿》比较时,我们首先发现此书前三卷内容与《元丰类稿》中的《本朝政要策》极相似。《本朝政要策》系曾巩类聚历朝政要中之制策奏议为一编,其所立篇目与《隆平集》前三卷大同小异,甚至有文字内容也完全一致者。 虽然在这些基本相同的篇目里,具体的内容是不尽相同的,《本朝政要策》综论历代,而《隆平集》侧重宋代。但其中亦不乏完全相同者。如《本朝政要策》的“户口版图”目对宋太祖年间户口版图的记载,与《隆平集》“户口”门的记载,不仅方式一样(分太祖元年和末年两次),即数字也一字不差。又如《本朝政要策》“贡举”目与《隆平集》“取士”门,两者只有详略之区别,而主要叙述文字语句完全相同,现引录如下: ……开宝六年初,殿试进士,自是为定制。…… 《隆平集·取士》隋大业中,始设进士科,至唐为盛,每岁不过三十人。咸亨、上元中,增至八十人,既而复故。开成间,连岁取四十人,俄仍旧制。太宗即位,旬日之间,取士三十三人,经科百九十六人,并赐绿袍木简,未命官,而释褐新制也。…………(开宝)六年,又诏宋准等覆试于讲武殿,殿试自此始也。自隋大业中,始设进士科,至唐以来尤盛,岁取不过三十人。咸亨、《本朝政要策·贡举》上元中,增至七八十,寻亦复故。开成间,连岁取四十人,又复旧制。……至太宗即位,……旬浃之间,拔士几五百,……又未命官,而赐之绿袍靴笏,使解褐焉。……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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