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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史风范,千古永存(3)

五、广泛取材方能避免疏误
    编纂志书,必取材多方,踏勘调查,证之文献,辅以见闻,联贯比勘,对照稽核,方能不疏不误,传信天下后世。《通鉴》在这方面的成功经验,亦足资修志者借镜。
    《通鉴》征引之书达三百余种,其中径自采用而未注书名的尚不在此数。不仅广泛利用了龙图、天章、三馆、秘阁等丰富的国家图书资料,而且还多方搜求或借本誉写散在民间闾巷的私家载籍。如宋敏求家富藏书,多至三万卷,而且都校过三、五遍,人皆以为精密。刘恕亲自绕道亳州借阅,敏求每日具办佳馔为主人礼,刘恕婉谢不受,独自闭门,“昼夜口读手抄,留旬日尽其书而去,目为之翳”(《宋史·刘恕传》)。司马光在洛阳时,读书堂聚书达万余卷,晨夕取阅,虽累数年,仍新若未触手。《通鉴》编成后,书稿在洛阳放满两屋,举凡《崇文总目》史部所录,几乎无不搜采,往往“一事用三四出处纂成”(《纬略》卷十二),可谓博征详考,左右逢源,原原本本,取用不竭。司马光亦自谓:“遍阅旧史,旁及小说,简牍盈积,浩如烟海,扶摘幽隐,校计毫厘”(《进资治通鉴表》)。章太炎更盛称:“兼收并蓄,不遗巨细,……所叙条理秩然,皆可以见其功力之深也。”(《史学略说》)《通鉴》记事确凿,无一不有根据,极少疏略或违谬,无疑是与既征引广泛,又辞约事丰分不开的。
    章学诚在《修志十议》中指出:“邑志虽小,体例无所不备,考核不厌精详,折衷务祈尽善,所有应用之书,……俱须加意采访,他若邑绅所撰野乘、私记、文编、稗史、家谱、图牒之类,凡可资搜讨者,亦须出示征收,博观约取,其六曹案牍,律令文稿,有关政教典故,风土利弊者,概令录出副本,一体送官,以凭详慎诠次,庶能巨细无遗,永垂信史。”(《章氏遗书》卷十五)这是将史料的范围尽量扩大,以求搜访时真正做到巨细毕收,在此基础上才能不仅没有遗阙疏讹之虞,而且能进一步博观约取或详慎诠次,编出纲纪天人,究明大道,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良志。刘知几曾批评史馆修史,视听不周,搜访不博;钱大昕认为“史臣载笔,或囿于闻见,采访弗该,或怵于权势,予夺失当,将欲补亡订误,必当博涉群书”(《潜研堂文集·续通志列传总序》);可谓负面教训之总结。正面经验是鲁一同撰《邳州志》,凡“上下十九代之史,旁及《通典》、《通鉴》、《通考》、山经、地志、官书、吏牍、世家谱牒、金石文字之类,反复研索,证之以旧志、府志、淮安旧志七八家,参以己意,断为一书。其自有明以前,宗诸正史,大都正误者十之三,补缺者十之四,明季以后,史所不详,则以志证志,兼考官牍,旁采舆论,增损匪多,而劬苦倍至”(咸丰《邳州志》后序)。征引既如此广泛,取舍又如此精严,洵其与《通鉴》一样,都是史海志林中成功的范型。
    六、贯串折衷要靠主修裁断
    主修裁断去取,最重要的是个人心识,必须烛然察照,博闻强识,疏通知远,智慧卓绝,才能运斤施雕,权衡予夺,成一家之言,传诸不朽。刘知几说:“直若南史,才如司马,精勤不懈若杨子云,谙识故事若应仲远,兼斯具美,督彼群才,使载言记事,藉为楷模,搦管操觚,归其准的。”(《史通·辩职》)司马光主修《通鉴》恰恰具备了这些品格,不仅发挥了集体编书的优势,而且表现出一家独断之史识,史学史常将地与史迁并列,称前后两司马,的确并非虚誉。
    司马光少好史学,自幼至老,精勤不懈,苏轼称他“博学无所不通,音乐、律历、天文、书数皆极其妙”(《司马温公行状》)。欧阳修虽与旧派政见不合,也说他“德性谆正,学术通明”(《欧阳文忠公集》卷十八)。而他自谓“视地而后敢行,顿足而后敢立”,表现在学术上,即十分踏实认真,周慎细致,又眼光犀利,游刃有余,是才、学、识兼擅的大家。章学诚曾把三位助手的长编说成是比类(记注),司马光最后定稿方为著述(撰作),比类方以智,而著述圆以周,即可看出主修裁断的重要。
    与一般史官主修虚衔领修,多趋兢无学之士不同,司马光学术深醇,识学严谨,既善于领导,使协修诸人有相济之美,又亲自动手,躬劳其役,抓义例,定书法,明步骤,草提纲。最后又狮子搏兔用全力,反复增删笔削,陶铸炉锤,断以心裁,一出己手,使历十九年而集众修成,达二百九十四卷三百多万字的大书,风格统一,脉络井然,体例严谨,文学醇美。他在《进资治通鉴表》中说:“臣今骸骨癯瘁,目视昏近,神识哀耗,目前所为,旋踵即忘,臣之精力,尽于此书。”可见这部学术史上不朽名著的成功,正是司马光毕生心血贯注的结果。
    主修裁断对方志编修的重要,历代学者多有论及。因为“苟非折衷以归于一,无以传后而信今”(《钱大昕《潜研堂文集·续通志列传总序》)。瞿宣颖在《志例丛话·方法》中曾举过一个例子,颇能说明问题,不嫌冗长录之:“分修之人虽极一时之选,而无负责者为之主裁,则仍于无绩。嘉庆《宁国府志》未尝不分聘贤硕,如疆域舆地属之洪亮吉,沿革表属之凌廷堪,食货志、武备志属之震泽举人沈沾霖,选举表、营建志属之芜湖举人葛蓥,然观其沿革疆域为表冠于卷端,而舆地志于星野之后继以风俗,遂于郡土之广轮,乡社之区域,无一语及之,此宁非众手修书,无以主裁之过耶?”更严重的是光绪《云南通志》,不仅分纂多“风尘俗吏”,兔园学究,袜线猥材”,甚至“总理(无总纂)不任笔削,拥虚名以束下,分纂各持意见为选述,无所禀承折衷,总理既于分纂之优劣勤惰不甚别白,分纂则益轻总理,于是志在薪水,相率故怠,缓延数月,黠者甚至希旨迎合,徇私纳贿,行恩报怨”(赵藩《续云南备征志》序),秽我志坛,岂能容忍!如此则何有良构佳志,遑论什么信今传后?这是与《通鉴》编修形成强烈对照的负面教训,颇值得今人反省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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