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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史学起源问题新论

对于中国史学史的研究,其学术探索自然应当追溯到历史学的起源问题,真正明了起源,才能很好地把握历史学的发展流程和文化特点。迄今为止,许多学者对中国史学的起源做出了不同角度的探研,见解互有异同,虽多具启发性,但也意见分歧,尚未得到充分地辨析与整合。本文拟作新的探析,以求正于史学界时贤。
    一、史学原发性产生的基本社会条件
    探讨史学起源的问题,首先应当思考史学在一个国家或民族的产生与持续发展,需要怎样的社会条件和文化背景,这必须在中外史学比较的基础上才能做出允当的分析。史学在一个国家的存在,有两个不同的来源,一是本土上原发性的产生,二是从外国、外族传播而来,植入本国和本民族的社会文化肌体。区别这两种情况,确认历史学并不是在每一个民族内都会自然而然的产生,才能通过对不同国家和民族的早期历史文化的比较研究,探索史学在一个国家、民族或地区原发性产生的社会条件。
    纵观整个世界史学的发展,自上古起即形成了两大最具活力的史学体系,一是以中国传统史学为核心的东亚历史学,另一是以古希腊史学为起源的西方历史学。上古的中国和古希腊,都是史学原发性地产生、并且得以持续发展的源头,将之与更早的文明古国却未能产生史学的古埃及加以比较,并且结合史学的本质特征综合分析,可以得出史学原发性产生的基本社会条件主要有以下三点:
    第一,比较完备的文字和可以运用的历法。文字产生并且用于记述史事,与口耳相传具有十分不同的意义,它能够使所包含的内容凝固下来,保持一定的面貌,避免口述往事那种不断流动、遗忘、添加渲染而无踪迹可以核查的状态。历法也是史事记述能否完备的一个重要条件,没有确切时间的记载,无论其真实程度如何,价值都会大打折扣,即使单单从史料利用角度而言,也必须首先将其中关键的时间要素考订清楚,否则很难进行深入的研究。如果记事者没有写明确切时间的意识,记事文献缺乏完整的时间要素,则根本不能作为历史学产生的标志。因此,史学的诞生,只能在比较完备的文字和一定的记时方法通行之后。我国上古文字和历算方法产生较早,殷墟出土的甲骨卜辞,显示出殷商时代已经有了相当完备和成熟的文字。
    至于历法,传说自有夏就已产生,孔子曾主张“行夏之时”①,战国时有讲述夏历的《夏小正》一书。中国历法产生的详情,还有许多未能考察清晰的问题,但殷商甲骨卜辞中以干支记日,以及记载月份已十分普遍,唯在纪年上还存在较大的缺陷,这种缺陷到周代依然延续。当然,有了文字和历法,是否会自觉、充分地运用于记述史事,仍然具有不确定性。与中国一样,古希腊也是早就产生文字和历法的国家。
    第二,社会运行机制上产生了对于准确历史记忆的客观需要,或社会大变动、大事件引起系统性描述和记载的冲动,促使人们予以总结以及进行理性的思考。对社会大变动、大事件进行这种描述、记载、总结与思考之主体,可以是作为国家机构的官方,也可能是某些有知识、有能力的私家,在中国是官方首先执行了此项使命,在古希腊则是私家学者如希罗多德等首先获得成功,希罗多德(约公元前484-公元前425)在他撰写的《历史》一书绪言中表示:其写作宗旨就是“为了保存人类的功业,使之不致由于年深日久而被人们遗忘”②,显然是希腊与波斯战争这个重大的事件,导致了希罗多德记述历史的意念并且付诸行动。
    第三,在追忆往事而渐次形成文字撰述的早期阶段,一定的社会历史背景和文化环境,造成较普遍的自觉记史意识与记事求真的强劲理念,并且此种理念得以立足于社会,历史学才能真正破土萌发,由可能性转化为现实。希罗多德的《历史》虽然采取有闻则录的编纂态度,但他对史事往往“亲自观察、判断和探索”,常常在叙述一个传说之后申明“我是不能相信这个说法的”。③ 因此,希罗多德具备了一定的记事求真意识。其后,修昔底德(约公元前460-396)撰写《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声明“这些事实是经过我尽可能严格而仔细地考证核实了的”,他的著述中没有任何神话的成分,建立起严格求真的撰史规范,波里比阿(约公元前201-公元前120),发扬修昔底德的理念,认识到求真是史学的首要准则。④ 总之,希腊史学的产生和发展与记史求真观念的树立是同步的。
    上述三个史学产生的社会条件,第一项文字、记时方法的掌握与第二项社会重大变动事件的出现,在上古的许多民族都能够具备,惟第三项属于一种社会意识,能否具备的或然性很大,倘若错过时机,只能等待外来史学文化的影响。古埃及是最早的文明古国,文字产生甚早,远超前与其他古国,但始终未能独立地产生中国与希腊那样的史学文化。汤普森在《历史著作史》中指出:“埃及人从来就不是一个很喜欢写历史的民族”,因此古埃及虽有丰富的史料,例如大量的铭文,但没有产生自己的史学。“埃及铭文的历史价值必须经常细心判断,因为诸法老往往把他们祖先的事迹,归到他们自己名下。他们用来达到自己的目的的方法很简单,磨掉石柱或墙壁上已记载的事迹中那位英雄的名字,然后刻上自己的名字就行了;或者把别人的功绩记录抄刻在另一块石板或纪念物上,把过去完成那些功业的真正君主的名字改成他们自己的就行了”⑤。这种行为,是中国古代最荒唐的皇帝也不可能做出的,由此可见,古埃及几乎没有记事需要真实的观念,缺此意识,即无法原发性地产生本民族的史学。公元前3世纪,埃及僧侣曼涅托根据寺院档案等资料编写了一套埃及编年史,以希腊文撰成,明显是受到古希腊史学的影响。但就是这种次生的史学文化,也因缺乏社会性一种社会性的史学意识而未能充分的发育和成长,这与希腊的社会文化条件大不相同,也与中国上古的社会文化迥然有别。以下,让我们从文化观念的线索探讨中国史学产生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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