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排斥符瑞怪异及佛老内容。在北宋中期,理学形成的过程中,学者反异端、排佛道的思想继续得到了继承和发扬,如欧阳修称:“郑惑谶纬,其不经之说汩乱六经者不可胜数。学者稍知正道,自能识为非圣之言。”(52)司马光“疾阴阳家立邪说以惑众,为世患。”(53)对于释老,学者们也大加挞伐。如孙复认为:“佛老之徒,横于中国,彼以死生、祸福、虚无、报应为事,千万其端,绐我生民,绝灭仁义以塞天下耳,屏弃礼乐以涂天下之目。”(54)欧阳修称:“彼为佛者,弃其父子,绝其夫妇,于人之性甚戾,又有蚕食虫蠧之弊”。(55)司马光“不喜释、老”,所谓:“其微言不能出吾书,其诞吾不信也。”(56) 这种反谶纬排释老的思想在历史编纂上也有明确的反映。其有代表性的当属欧阳修的《新五代史》及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在《新五代史》中,欧阳修对符瑞的抨击反映在两个方面。其一是不书符瑞。如在《旧五代史》中记载了朱温称帝前后出现的大量符瑞现象,而在《新五代史》皆被欧阳修一一刊落。其二是不设《五行志》。自班固《汉书》设《五行志》志五行、叙阴阳、记灾异起,后世史书大多设《五行志》仿效之。《旧五代史》即设有《五行志》,欧阳修撰《新五代史》则不立《五行志》,只立《司天考》以记天象及历法,“以备司天之所考。”(57)欧阳修的排抑佛道思想在《新五代史》中也有生动的反映,有学者将其进行全面梳理之后,指出:“纵观《新五代史》,没有一处对佛教进行称赞和肯定,显示出欧阳修对佛教的彻底批判精神。”又指出《新五代史》中欧阳修对那些“打着道教旗号或利用旁门左道蛊惑人心、致家国败落的伪道士们”进行了“不遗余力地批判。”(58)此可谓不易之论。司马光的《资治通鉴》对妖异符瑞现象必欲悉数删之而后快,还是在修定长编的阶段,他在与助手范祖禹讨论修《资治通鉴》的原则时就称:“妖异止于怪诞、诙谐止于取笑之类,便请直删不妨。”(59)对于释老则在书中采取批判态度。他称佛教“善为宏阔胜大之言,以劝诱愚俗。”(60)又利用古人之口驳斥释老,如载崔浩不好老庄之书,称:“此矫诬之说,不近人情。老聃习礼,仲尼所师,岂肯为败法之书以乱先王之治乎?尤不信佛法,曰:‘何为事此胡神!”’(61)还详细记载了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唐武宗、后周世宗禁佛之事。此外《新唐书》在反对符瑞释老方面也作了很多工作。如宋祁撰《新唐书·方伎传》将《旧唐书·方伎传》中所有的玄奘、神秀、慧能、一行诸传皆删而不载。欧阳修在《五行志序》中对阴阳五行之学进行了抨击,所谓:“汉儒董仲舒、刘向与其子歆之徒,皆以《春秋》、《洪范》为学,而失圣人之本意。”认为他们“取其五事、皇极、庶证附于五行,以为八事皆属五行”,是荒谬的。(62) 综上所述,北宋中期,为了强化儒家的伦理道德观念的至上性,学者们不仅竭力将其演绎为决定历史发展的根本力量,而且还纷纷以其为准则评判历史人物事件的是非,同时又以其为指导思想对历史进行大规模地编纂或重构。通过学者们不懈地努力,使新的学术理念全面渗透进了历史领域。 注释: ①《旧五代史》,中华书局1976年版,第669页。 ②《旧五代史》,第1340页。 ③《旧五代史》,第1340页。 ④仓修良:《从〈册府元龟·帝王部〉看其作者的神学史观》,《〈册府元龟〉新探》,中州书画社1983年版,第76页。 ⑤《新五代史》,中华书局1974年版,第514页。 ⑥《新五代史》,第611页。 ⑦欧阳修:《武成王庙问进士策二首》,《欧阳修全集》,中华书局2001年版,第673页。 ⑧《新唐书》,中华书局1975年版,第20页。 ⑨《新唐书》,第960页。 ⑩邵雍:《皇极经世书》,中州古籍出版社2007年版,第522页。 (11)邵雍:《皇极经世书》,第501页。 (12)司马光撰,王亦令点校:《稽古录点校本》,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87年版,第649页。 (13)司马光:《辨庸》,《司马温公文集》,中华书局1985年版,第313页。 (14)司马光:《上谨习疏》,《传家集》,文渊阁四库全书第1094册,第247页。 (15)程颢、程颐:《河南程氏遗书》,《二程集》,中华书局2004年版,第132页。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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