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网-中国历史之家、历史上的今天、历史朝代顺序表、历史人物故事、看历史、新都网、历史春秋网移动版

首页 > 中国史 > 史学理论与史学史 >

王国维“清学三阶段论”溯源(2)

1915年4月,王国维从日本返回国内,并在罗振玉的介绍下拜访沈曾植,二人在“相知相闻十多年后”终于见面。经过数年的往复谈论,王国维在音韵学、西北史地、蒙元历史等方面受到了沈曾植的指导,“沈曾植则实际上取代了此前罗振玉在王国维心目中学术地位”[8]。这一时期可以说是王国维学术研究走向成熟的一个时期,也是他对清代学术认识的第三个阶段。1919年3月30日是沈曾植七十大寿,王国维对沈曾植的祝贺超过了沈氏其他朋友[9](P477)。他不仅特意撰写了有“列仙名在儒林中”这样虚语的长篇寿诗--《海日楼歌寿东轩先生七十》[5](P651),而且还撰写了《沈乙庵先生七十寿序》,将沈曾植置于承继清代三百年学术精华,可与顾亭林、戴东原并立之学术领袖的地位上予以高度褒扬。也就是在这篇寿序中,王国维较为系统地提出了“清学三阶段论”--“国初之学大,乾嘉之学精,道咸以降之学新”的观点。
    除去对沈氏个人的赞誉,这个“清学三阶段论”具有丰富的学术内涵:(一)三个阶段皆有清晰的“开创者”--清初之学由顾炎武开创,乾嘉之学由戴震、钱大昕开创,道咸之学由龚自珍、魏源领军;(二)三个阶段的学术形态不同--清初是“以经世为体,以经、史为用”的“经世之学”,乾嘉时期是“以经、史为体,而其所得往往裨于经世”的“经史之学”,道咸时期是“言经者及今文,考史者兼辽、金、元,治地理逮四裔”的“新学”;(三)三个阶段的学术形态虽然不同,但其形成却具有相同的原因--世道之变化,清初学者“多胜国遗老,离伤乱之际,志在经世,故多为致用之学”,乾嘉时期“纪纲既张,天下大定”,对经世的关注下降,“得肆意稽古”,“经、史、小学专门之业兴”,道咸之际,“政治风俗已渐变于昔,国势亦稍稍不振”,虽“学者尚承乾嘉之风”,但为“图变革”,故学术“不循国初及乾嘉诸老为学之成法”;(四)三个阶段虽然学术形态不同,但方法则大体相同--“学问之品类不同,而其方法则一。国初诸老用此以治经世之学,乾嘉诸老用之以治经、史之学,先生复广之以治一切诸学”;(五)在王国维看来,清学实际上并未因清朝的覆亡而中止,实际上还有第四期--“今者时势又剧变矣,学术之必变,盖不待言。世之言学者怅怅无所归,顾莫不推嘉兴沈先生,以为亭林、东原、竹汀者俦也”。这一期的学术,是对道咸新学的反动,是对国初之学、乾嘉之学的复归--“其于人心、世道之污隆,政事之利病,必穷其源委,似国初诸老;其视经、史为独立之学,而探其奥窔,拓其区宇,不让乾嘉诸先生”[5](P618-620)。
    对于“清学三阶段论”,王国维自己也较为满意自得的。他在给罗振玉的信中说“为乙老作寿序,似藻周虑密,惜不能写寄”⑤。而《寿序》的主人公沈曾植,对王国维关于清学的梳理,也是较为认同的,他在致王国维的信中说“大篇度不敢当,然名理雅意,固所忻迓”⑥!
    二、邓实与“清学三阶段论”的初创
    从现有的文献来看,“清学三阶段论”的原创可能是邓实而不是王国维。邓实早年师从经学名家简朝亮,庚子事变后到上海,1902年创办《政艺通报》以救国保学,先后发表《论经学有关国政》、《学强》、《国学保存论》、《国粹学》等文章。1905年2月创办《国粹学报》,并在第1-4期发表《国学原论》、《国学微论》、《国学通论》、《国学今论》四篇文章梳理中国学术史。在1905年5月23日《国粹学报》第4期(6月23日第5期连载)上发表的《国学今论》中,邓实就初步提出了清代学术三变的观点。在这篇文章里,邓实不仅开篇就明确提出了“神州学术,至于本朝,凡三变矣”的观点,且在文中对此三变又多有申说。
    为了便于比较邓实之说和王国维之说的异同,特取邓实《国学今论》(简称《今论》)和王国维《沈乙庵先生七十寿序》(简称《寿序》)两文,分从五个方面参校其异同,并作出分析。
    第一,清代学术三阶段的划分:
    《今论》:“神州学术,至于本朝,凡三变矣。顺、康之世;乾嘉之世;道咸之世。”
    《寿序》:“我朝三百年间,学术三变:国初一变也,乾嘉一变也,道咸以降一变也。”
    按:二者观点、表述基本一致。
    第二,清代学术三阶段的具体表述:
    《今论》:“顺、康之世,明季遗儒,越在草莽,开门讲学,惩明儒之空疏无用,其读书以大义为先,惟求经世,不分汉、宋,此一变也。乾嘉之世,考据之风盛行,学者治经,以实事求是为鹄,钻研训诂,谨守家法,是曰汉学。方(苞)、姚(姬传)之徒,治古文辞,自谓因文见道,尸程、朱之传,是曰宋学。治汉学者诋宋,治宋学者亦诋汉,此再变也。道咸之世,常州学派兴,专治今文,上追西汉,标微言大义之学,以为名高,此三变也。”
    《寿序》:“顺康之世,天造草昧,学者多胜国遗老,离丧乱之后,志在经世,故多为致用之学,求之经、史,得其本原,一扫明代苟且破碎之习,而实学以兴。雍乾以后,纪纲既张,天下大定,士大夫得以肆意稽古,不复视为经世之具,而经、史、小学专门之业兴焉。道咸以降,途辙稍变,言经者及今文,考史者兼辽、金、元,治地理者逮四裔,务为前人所不为。虽承乾嘉专门之学,然亦逆睹世变,有国初诸老经世之志。”
    按:二者视角、表述大体相近。但邓实对“汉宋之争”有言及,对道、咸时期的西北史地及辽、金、元史研究未提及。王国维对“汉宋之争”未提及,但指出了西北史地及辽、金、元史研究是道咸时期学术的主要内容之一。

(责任编辑:adm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