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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民俗学的衰颓而悲哀的福田亚细男


            前言
    菅:让我们开始《(讨论)超越福田亚细男——我们是否能从“20世纪民俗学”实现飞跃?》。这次以“超越”为题的研究会,可谓名副其实的“僭越”。福田先生能来参加,实在是感激不尽。
    今天的研究会,正如研究会简介所说,并不单单是福田先生的演讲会。不是演讲会,而是我们提出问题,请福田先生来回应,并在这个基础上进一步把讨论引向深入的一次研究会。
    为了深入讨论,我们列出了长达9页的课题和提问要项,应该已经发到各位的手上。看一下这份资料就知道,我们准备了非常多的问题。基本上,这次研究会将根据这些提问要项进行。为了让大家充分理解这些问题和论点,主持人先以PPT演示文稿加以解说,也就是所谓的开场白,但是,这个开场白会比较长。我想大家应该都想听福田先生讲,而实际上主持人的话可能会更长,但是这对明确讨论的背景、论点而言是很重要的,希望大家无论如何予以理解。主持人解说完以后,由我们向福田先生提出问题,再请福田先生回答,基本是在主持人准备好的问题的基础上进行。此外,我们事先进行了问题的公开募集,有好几位所提出的问题被接受,也将包含对这些问题进行质疑应答和讨论。最后,如果时间方面还有宽裕,也将在现场接受追加提问。
    这次研究会将遵循提问要项顺次进行,不断深入。我们将这些问题分成几个部分,从课题1到课题6,共设定为六个课题。每个课题有一到两个小问题,小问题下面各自还包含着更详细的问题。在每组问题当中,有必要的话,可能还会征求各位观众的意见或提问。在这种情况下,希望大家依据当前的讨论事项提问或发表意见。说到底,会议进程由主持人掌握,因此,提问和意见的采纳与否,完全交由主持人决定。故而,主持人可能会中断讨论,或在论点偏离主题的时候以“请避开这个问题”之类的形式进行引导。
    还有一点,这次的研究会,包括质疑应答、意见等,各位的发言都是以公开为前提的。因此,关于您的发言将会被公开这一点,敬请理解。
    另外,今天的研究会,当然不是以对福田先生的批判为目的的。也许会有人因为这次讨论的题目是“超越福田亚细男”而产生误解,但今天不是批判福田先生的活动。这次讨论的目的是,明确以福田先生为代表的20世纪民俗学——我想这个说法应该是福田先生所创造——的性质,搞清楚它的可能性与存在的问题,使民俗学研究者对今后作为各自的学问立脚点的民俗学有自觉的认识。因此,希望大家无论如何避免针对福田先生的诸学说提出过细的意见和疑问。毋庸置言,对思考20世纪民俗学来说,福田先生的学说是无法避而不谈的,对此提出质疑和批评,当然是可以的。
    我们还要就以下这一点先请求福田先生的同意。今天的讨论是在“福田先生是20世纪民俗学的代表性研究者”这一前提之下进行的。这归根结底不过是一个设定,并不是说对于20世纪民俗学的所有内容或者学术状况,福田先生都相关或负有责任,关于这一点,我们都是非常清楚明白的。因此,无论如何,对今天的问题和讨论,也希望福田先生不要把它们当作是针对您个人的,而是当作面向20世纪民俗学整体的问题来对待。当然,可能也会有一些和您本人关系不大的问题,碰到这些问题,也非常希望听到福田先生的意见。另外,也非常期待福田先生面对我们主持人和观众发出“那么,你们是怎么看的?这样就可以了吗?”之类的反问和反论,甚至反过来对我们提出批评。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开始长长的开场白。
    将20世纪民俗学具象化的福田亚细男
    菅:现代民俗学会是负责组织这次研究会的团体之一。我认为,构成其会名的“现代民俗学”应该定位为:为至今为止的20世纪民俗学赋予其此前所没有的新的学术认识,进而对20世纪民俗学实现超越,促进其向新民俗学变革的学术潮流。简而言之,可以称之为“21世纪民俗学”。
    “20世纪民俗学”则是这样的:20世纪从柳田国男等人开始的对土著文化的理解及其复兴运动,以及对这种理解和复兴加以学术化的运动。这是因一个时代的要求而生成的时代的产物,当时以“野之学问”出发,在近百年的时间里体系化、组织化以及制度化。在这20世纪民俗学成立的最终阶段发挥了巨大作用的民俗学者之一,就是福田亚细男先生。
    福田先生1941年生于三重县,1959年进入东京教育大学,1963年毕业。后面我们会说明,这是一个具有巨大学术史意义的时期。其后,福田先生先后执教于武藏大学、国立历史民俗博物馆、新潟大学、神奈川大学。
    我对福田先生在民俗学上的定位是,他既是柳田民俗学的批判者,又是对其进行“正统”继承的民俗学者。福田先生引领了可以称为柳田方法对立面的“地域民俗论”,将柳田提出的“历史民俗论”精致化,在民俗学的“村落社会论”方面做出了巨大贡献。正如各位所知道的那样,福田先生作为大量的概论、手册、理论书、辞典、讲座等多种学术基础书籍的代表性编著者,致力于民俗学的学院派体系化。这些概论、手册等书籍,具有超出出版个人著作以上的重要意义。这些书籍,在学术的体系化方面起到了基础性的重要作用。福田先生在这种民俗学的体系化过程中,以对民俗学的目的和方法、对象、研究史等进行定义、解说、批判的方式,做出了巨大贡献。此外,福田先生大量地参加了作为日本公共民俗学活动之一的20世纪70—80年代的自治体史编纂的社会实践,提高了民俗学的社会认知度。福田先生还领导了长达20年以上的中国调查的项目,为中国和日本的国际交流活动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其活动涉及多个方面,对20世纪民俗学的影响可谓巨大。福田先生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20世纪民俗学的代言人”。
    实际上,将福田先生请来,并且宣读“现在我们要提倡现代民俗学,尝试从20世纪民俗学实现飞跃”的宗旨的同时,我感到非常不安。现代民俗学会已经成立两年,但是一边高喊着所谓现代民俗学,又或者是现代之类的,实际上是不是真的尝试过对所谓20世纪民俗学,又或者说是至今为止的民俗学实现超越,是很有疑问的。目前为止的学会活动中,就有一些地方让人产生这样的疑问。本来,我们的活动,就应该是对福田先生及其同时代者学问的超越的工作——这里的超越并不是指单纯的否定。
    但是,至今为止我们是不是对他们的工作有意识地认真尝试着去超越了呢?这一点是有疑问的。又或者,我们现在是不是正在致力于超越他们这一艰难工作呢?这一点也是有疑问的。这个学会成立至今已有两年,但“现代民俗学”的轮廓仍然是非常暧昧模糊的。我认为,其中一个原因,可以说是因为思考现代民俗学的学者之间并没有形成“超越”,也就是没有对迄今为止的民俗学进行明确的对象化和相对化,而且也没有形成使现代民俗学不同于迄今为止的民俗学,也就是去超越它的共同的目的意识和觉悟。有鉴于此,这次我们为了讨论以下几个问题,创造了这个与20世纪民俗学的代表性论者福田先生进行讨论的机会。
    首先,重要的是,“作为超越对象的20世纪民俗学是什么?”这个问题。其次,“其可能性和存在问题是什么?”“今后是否还可能对其加以继承?”进而,“与其诀别,也就是与20世纪民俗学说诀别是否可能?”等等,我们将就这些问题展开议论。
    这次讨论的副标题为“我们能否从‘20世纪民俗学’实现飞跃?”。这句话中包含了再次唤醒希望创造以“现代”这一词汇形容的民俗学的人们,让他们觉醒起来的意图。但是,这里的超越,又或者飞跃,并不是成立一个学会就能够完成或实现那么简单的事情。虽然这样说不好听,但是我们实际上一直依赖着20世纪民俗学。同时,我们现在的情况是,必须去根本性地改变这个一直以之为立脚点,以之为依赖的学术体系的目的和方法、对象。但是,改变并不是说说这样简单。在某些情况下,甚至是必须进行将它抛弃这样困难的工作。然而,即使抛弃了20世纪民俗学,也未必就会诞生新的民俗学。
    我们最初产生举办这次研究会的想法,是打算仅仅对无意识地、或者说是惰性地继承20世纪民俗学的倾向进行否定。而一方面,有意识地继承20世纪民俗学的想法,也应该是允许的。但是,这种继承的倾向以外,当然也应该有抛弃20世纪民俗学、构筑新的民俗学的倾向。这次研究会的目的是,将这两种倾向提示出来,确认它们的异同,将它们之间出现的摩擦和相克加以显在化,以为今后民俗学议论创造新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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