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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晓萍]国家·历史·民俗:女性学者的民俗学遗产(4)


    (三)从生活史走向民俗史
    什么是中国女学者与民俗学发生联系的中国原因?
    1.从古典文学到民俗学,再到跨文化
    上面已谈到几位与班恩和米德同时代的中国女学者,下面继续以她们为例作分析。
    前面说到,冯沅君在上大学前,与班恩一样,从没有受过正规的大学教育,但后来经过现代大学教育,她成为古典文学界的翘楚,然后涉及民俗学。她与高亨的合著《楚辞选》,里面有对古代神话研究的精辟见解。她与丈夫陆侃如一起留学法国,又有了跨文化的训练,她以这种雄厚的实力处理民俗资料是游刃有余的。她的戏曲研究专著《古优解》,运用法国人类学者格拉耐等的学说,分析中国典籍《国语》《左传》等史料,指出民间戏曲在政治、外交、宗教、娱乐、生产、生活中的多种功能,多有新见。她翻译法国汉学家马伯乐(H.Maspero)的著作《书经中的神话》,由顾颉刚作序。顾颉刚充分肯定了她的工作成绩:
    这是多么不应怀疑的一部书啊!可是不幸到了我辈手里,这个好梦已不容再维持下去了,那澎湃的时代潮流鼓荡着世界,把任何有权威的偶像都冲倒了。自从康长素先生提出了“孔子改制”的一个观念,于是儒家经典的历史的权威就渐渐动摇起来。我们生在这个时代,能够用了历史学和民俗学的眼光来研究这几部古书,细细地分析,把分析的结果换了一个方式来综合,而得到一种新结论,这是我们所碰到的机会特别好,并不是我们的聪明远胜过古人。自从中国的书籍流传到西方,外国学者运用他们的精密的头脑、科学的方法,居然把我们的几部古书整理出一部分的头绪来。马伯乐先生就是一个以外国学者的资格来研究中国古书的人,他曾著有《中国古代史》、《中国文化的起源》、《中国汉代以前所受西方影响》等书。这部《书经中的神话》,就是他的著作中尤应介绍到中国来的。现在已由冯沅君女士把它精细译出,更经陆侃如先生把马伯乐先生的事迹写出了一个简传,使我们可以领略这位外国学者的治学精神,这是怎样值得感谢的一件事!
    马伯乐是法国大汉学家沙畹(Edouard Chavannes)的弟子,冯沅君的工作提供了一个来自法国汉学界的细致而微的研究个案。如顾颉刚所说,马伯乐进行“历史学和民俗学”的交叉研究,在对羲与和的神话、洪水神话、重黎绝通天地神话等中国人耳熟能详的民俗史料分析方面,“把分析的结果换了一个方式来综合,而得到一种新结论”。冯沅君通过这种工作,也把民俗学与古典文学的联系给加强了。
    钟敬文与夫人陈秋帆,几乎与冯沅君夫妇同时稍晚,携手东渡日本留学。钟敬文从事中日民俗学比较研究,陈秋帆的翻译就以日本和朝鲜的民俗学和民间文学著述为主,她翻译的日本民俗学者松村武雄《山姥的手》等,成为钟敬文与松村武雄对话的基础。她不仅翻译,还有自己的研究。1932年,她翻译日本学者中村星潮的《农村教育之根本问题》时,在中文设了“译者按”。她在按语中提出,农民文艺传承一般文艺的原始形态和要素是最文艺的东西。钟敬文在日本期间发表过推介朝鲜汉学家兼民俗学家洪锡谟《东国岁时记》的论文,阐述中国魏晋时期《荆楚岁时记》对东亚国家岁时民俗研究的历史影响。陈秋帆也在这期间随之投入了这项工作,增加了对朝鲜民间文学作品的翻译。他们还合译过日本学者长泽规矩也的《中国小说在日本江户时代流行之一斑》,作者是日本东京法政大学教授,主持日本著名中国古籍图书馆之一静嘉堂的工作,是陈秋帆在日本留学时的导师。长泽规矩也在此文中指出,中国文学对日本文学影响很大,但日本学者所做的是日本化的汉文学,对日本学术界理解中国文学产生了不利因素。青木正儿拿出了很好的研究成果,代表日本中国学的进步。长泽规矩也所推崇的青木正儿是20世纪初敦煌学兴起时的后起之秀,是日本旧汉学转向新汉学的代表性人物。钟敬文后来多次向中国读者介绍青木正儿对中国古典文学、通俗文学、诗词韵律学的研究成果。
    钟敬文主张研究、翻译与文学创作并行,不过翻译是相当费时的。陈秋帆的日语极好,承担了大量的日本民俗学著述的翻译工作,成为丈夫的得力助手。应该说,在本文对女性民俗学遗产的广义界定范围内,陈秋帆也是一位女性民俗学者。
    2.爱情的力量
    中国女性学者治古典文学的另一名家是沈祖棻,古典文学家程千帆先生的夫人。她极为娴熟地运用民间文学素材创作古典诗词,达到了很高的境界。下面举出两首,看看她的运用技巧。
    《蝶恋花·塞迥洲荒何处住》
    塞迥洲荒何处住?南雁相逢,解道飘
    零苦。目断平芜来日路,碧云四合山无数。
    欲仗江鱼传尺素。愁水愁风,还恐无凭据。
    《临江仙·昨夜西风波乍急》
    昨夜西风波乍急,故园霜叶辞枝。琼楼
    消息至今疑。不逢云外信,空绝月中梯。
    “鱼雁传书”的故事见于《古诗十九首》,“月中梯”的故事见于《山海经》。两种历史经典都有丰富的民俗资源,沈祖棻使用它们表达了对丈夫程的刻骨铭心的爱情。
    班恩、米德、冯沅君、沈祖棻、陈秋帆等,无论中外,都既能研究,也擅写作。这里要多说一句文学创作,它能让学者凭借直觉和本土感保留多元文化中最宝贵的东西,这种学者有时是很有特点的民俗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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