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化与融合：东汉时期匈奴的历史人类学研究(3)
http://www.newdu.com 2024/11/27 10:11:08 《广西民族大学学报》（ 王文光 孙雪萍 参加讨论
二、光武帝时代南匈奴与东汉王朝臣属关系的建立 匈奴分裂为南北匈奴两部分之后，南匈奴单于马上派遣使者到洛阳朝贡，“奉籓称臣，献国珍宝，求使者监护，愿遣侍子，修旧约。”[17]此后，南匈奴与东汉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在此之前，匈奴与东汉的关系是中原王朝与边疆民族政权的关系，彼此之间没有统属关系，现在南匈奴与东汉王朝的关系已经成为了一种从属关系，南匈奴成为东汉王朝臣属的一部分。 建武二十六年（50年），光武帝派遣中郎将段郴、副校尉王郁出使南匈奴，帮助右薁鞬日逐王比建立南匈奴王庭，王庭距离五原郡西部要塞八十里。当时，有一个历史场景是值得注意的：在呼韩邪延单于迎接朝廷使者的时候，使者对呼韩邪单于说：“单于当伏拜受诏。” [18]呼韩邪单于对此十分犹豫“顾望有顷，乃伏称臣”。之后，呼韩邪单于通过翻译对使者说：“单于新立，诚惭于左右，愿使者众中无相屈折也。”这说明呼韩邪单于内心是接受了汉朝，但是在他自己的部下面前还是希望保持自己单于的尊严，这样的历史场景描写，反映了呼韩邪单于复杂的心理过程，其实质是一种文化本能的应急反映，当然，呼韩邪单于最终还是选择了向东汉王朝称臣。段郴等人返回后报告了呼韩邪单于愿意称臣的意思，光武帝下诏同意南匈奴可以进入云中郡等地。呼韩邪单于也马上派遣使者向朝廷进献骆驼二头，文马十匹。 建武二十六年（50年）秋天，南匈奴呼韩邪单于派遣王子到达洛阳为质，光武帝下诏赐呼韩邪单于冠带、衣裳、黄金玺等众多物品。又命令转运河东的粮食二万五千斛，牛、羊三万六千头，以之作为南匈奴的基本生活用度。还命令中郎带领五十人，驻扎在南匈奴单于住所，“参辞讼，察动静” [19]。此后，呼韩邪单于在每年年末都会派遣使者奉奏，送侍子入朝，朝廷也派遣中郎将从事一人带领呼韩邪单于的使者面见光武帝。会见之后朝廷又派遣谒者送前一个侍子回南匈奴王庭，同时还赐给南匈奴诸多物品，其中有专门赐给呼韩邪单于母亲及诸阏氏、单于子及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骨都侯等人的物品，缯彩合万匹，成为惯例。所有这些事实都说明，南匈奴已经是东汉王朝治理之下的一个民族群体。 在南匈奴与东汉王朝的关系发生根本性变化以后，南匈奴内部的政治制度也相应的发生了变化，我们认为这也是一种文化适应。首先，南匈奴呼韩邪单于不再以太子为左屠耆王；其次，除了按照匈奴自己的文化传统祭祀祖先和天神之外，同时还要祭祀东汉王朝的先皇帝；再次，单于以下的大臣的位阶排序发生了相应的变化，在匈奴没有分裂为南北匈奴之前的等级顺序是在单于之下为左右贤王，左右贤王之下依次是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骨都侯，但是到了南匈奴呼韩邪单于时发生了变化，“其大臣贵者左贤王，次左谷蠡王，次右贤王，次右谷蠡王”这个变化就是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的排列顺序发生了变化，而且还有专门的名称“谓之四角”，至于次左右日逐王，次左右温禺鞮王，次左右渐将王，则称为六角；所有的“四角、六角”都由姓虚连题的单于子弟担任。不是单于子弟的异姓大臣主要出自呼衍氏、须卜氏、丘林氏、兰氏四姓，具体的官位左右骨都侯，次左右尸逐骨都侯；官位更低的日逐、且渠、当户等官，则按照各自的权力大小、部众多少任命。 建武二十六年（50年）冬天，光武帝下诏让南匈奴呼韩邪单于徙居西河美稷，命令中郎将段郴及副校尉王郁留在西河护卫呼韩邪单于，同时还命令西河长史每年的冬天带领骑兵二千、弛刑五百人，协助中郎将卫护呼韩邪单于，且成为一种常态。南匈奴呼韩邪单于居住在西河之后，也安排部众作为东汉王朝军事力量的一部分防守北匈奴，具体的部署是：韩氏骨都侯屯北地郡，右贤王屯朔方郡，当于骨都侯屯五原郡，呼衍骨都侯屯云中郡，郎氏骨都侯屯定襄郡，左南将军屯雁门郡，栗籍骨都侯屯代郡，这些南匈奴的将领都带领部下与郡县官员共同防御北匈奴的攻击，这应该是光武帝“守在四夷”治边策略的一种体现。 建武二十七年（51年），北匈奴单于派遣使者到武威郡请求和亲，光武帝召集大臣进行讨论，皇太子认为：“南单于新附，北虏惧于见伐，故倾耳而听，争欲归义耳。今未能出兵，而反交通北虏，臣恐南单于将有二心，北虏降者且不复来矣。帝然之，告武威太守勿受其使。” [20]光武帝接受了皇太子的意见，不接受北匈奴和亲的请求。 建武二十八年（52年），北匈奴单于派遣使者贡马及裘，再次请求和亲，光武帝仍然让朝廷官员讨论如何回答北匈奴的请求。司徒掾班彪上奏光武帝认为，北匈奴见南单于归附东汉王朝，担心下一步东汉王朝会联合南匈奴攻击北匈奴，所以才多次请求和亲，又以牛、马与汉人互市，还向东汉进献众多物品。这是在表示北匈奴的富足，但是他们献的越多，就可以知道他们的国力越来越虚弱；他们请求和亲的次数越多，说明他们越来越恐惧。既然目前还没有实质性地控制南匈奴，因此也没有必要拒绝北匈奴，可以用羁縻之义，以礼回答。还可以加以赏赐，赏赐的物品与北匈奴所进献的物品相当即可，并且要明确告诉北匈奴单于以前呼韩邪单于称臣得到了赏赐，而郅支单于反叛则被诛的历史。班彪的建议得到了光武帝的采纳，亦按此意思回复了北匈奴，但是没有同意和亲。 南匈奴呼韩邪单于比在位九年之后去世，光武帝派遣中郎将段郴带领军队前往吊慰，“祭以酒米，分兵卫护之” [21]。南匈奴呼韩邪单于比弟弟左贤王莫立为南匈奴丘浮尤鞮单于，光武帝派遣使者“赍玺书镇慰，拜授玺绶，遗冠帻，绛单衣三袭，童子佩刀、绲带各一，又赐缯彩四千匹，令赏赐诸王、骨都侯已下。”最重要的是从此之后南匈奴的单于去世，“吊祭慰赐，以此为常”。这种制度性的规定，再次说明了南匈奴与东汉王朝的隶属关系，汉匈民族关系的主动权掌握在东汉王朝手中。 从匈奴发展的历史来看，南匈奴臣属东汉王朝并不是偶然的，是有深厚的历史积淀，例如南匈奴的右薁鞬日逐王比是西汉时期呼韩邪单于与王昭君的孙子，右薁鞬日逐王比与汉王朝有一种天然的血亲关系。 (责任编辑：adm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