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中国军法》1994年第5期(总第10期)
作者:马献礼 3月20日。 卫星云图显示,今天不是个好天气。 果然,在福建省连江县官头镇解放军某旅后勤机关大院上空,乌云密布,空气十分沉闷压抑。 上午9时20分,战勤科长刘细根少校进入资料仓库,熟练地打开文件箱,准备取用文件。忽然,他全身一颤,僵住了: 整整一套作战文件不翼而飞! 经过一阵短暂的迷茫,少校脑际那根松弛的“弦”猛然绷紧了:《打击小股武装袭扰作战》三份绝密作战文件,《旅前方指挥所编成及行动》等八份机密作战文件,《守备第**旅打击敌小股武装袭扰后勤保障图》二幅及《合成军队军师战斗条令》等八本军事秘密资料,记载了整个部队战时的全部行动方案,如果被敌特窃取,一天之内,就有可能落到近在咫尺的国民党马祖守军“叶司令”手中! 情况危急,后果不堪设想!少校汗湿重衣…… 紧急警报:作战文件被盗,军事机密有可能外泄…… 官头,像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迅速把人们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和平时期不动声色的专政机器开始高速启动。 该部各级领导立即停下手头工作,急速投入到这场猝然发生的“战斗”中。 各路侦察高手、格斗勇士、技术专家迅速地、无声地向官头镇云集。 …… 夜幕,像一块湿透的黑布,遮住了苍穹。 后勤机关大院警卫森严,人影闪烁。 11份作战文件仍如石沉大海,毫无踪迹可寻。 一切迹象表明,文件确已被盗走。 人们的心情铅一样的沉重,火一般的焦灼。 深夜1时,一辆国产黑色“奥迪”轿车悄无声息地驶进营区大院。车上走下一位将军,他就是福建省军区政治委员郑仕超。 将军亲临“前线”,给办案人员增加了几分压力。 24小时一晃而过,侦查工作已经全面展开。但,案情仍无进展。 次日——3月21日,千里之外的大上海。 南京军区政治部副主任隋绳武将军,突然接到军区首长的紧急指示:某部发生盗窃重要军事机密案,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破案。不必再回南京,直接赶到连江主持办案。 将军放下电话,立即起程,直飞福州。 同一天,官兵中间悄悄传递着一个惊人的消息:南京军区派出了破案专家保卫部侦查处长曲文上校从杭州直接赶来办案。曲文16岁参军,已有20余年保卫工作经历;任保卫部副部长的命令已下,只因办案任务繁重,一直在第一线参加“作战”,至今还未脱身赴任。 至此,官头,这个不起眼的小镇,汇聚了南京军区、福建省军区保卫战线的大部分精华,在公安、安全部门的全力配合下,强大的专政机器在这里高速运转起来。 东南沿海的三月,田野上早已春意盎然,可是老天爷却摆出一副冷冰冰的沮丧面孔。 距发案已超过48小时,案情仍无进展。办案人员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更增添了些许焦虑。 曲文处长在人们饱含希望的注视中,沿着后勤部大院围墙走了一圈。途中,在正对办公大楼50米处的一个便门前站住了。这道门外,隔着一条露天水沟,是后勤部的养猪场,两扇木质门板已腐蚀不堪。经了解,此门是长年开放,且不设门岗。 “此处防范措施太差。”脑际产生了第一个印象。 办公大楼三层资料仓库,盗窃现场。 南方一个12平米大小的单间,一门、一窗。窗户被橱柜遮挡,未发现有人出入的痕迹。门框外沿1米以上白灰墙面,布满了灰黑色的爬痕,一望便知是蹬踏留下的。门上方,摇头式通气窗未钉死,人可钻入。门背面和侧墙同样布满爬痕,门后两只用于挂物的铁钉被踩弯,用技术手段已显示并提取了多个指、掌纹。很显然,作案者是通过门上通气窗进入仓库行窃的,并未使用撬锁工具,也未戴保护手套。 经了解,门框外墙上的爬痕在发案之前就已存在。另外,由于发案后未能妥善保护现场,曾有多人出入过,因此现场被破坏严重。 “作案者未经专门训练,盗窃手法简单低劣,但地形熟悉,并可能是重复作案。”脑中形成了第一个判断。 据报案人刘少校提供的情况,作案时间基本确定在17日上午至20上午这3天内。办案人员经过两天多的工作,已形成了“内部作案,外部销赃”的初步结论。在这两天中,已将后勤部所有在家人员,近几年曾在后勤部工作过的以及三天之中曾到过后勤部的所有人员一一作了初步排查。 “除了现场保护不及格外,其他措施都可以给满分。”侦查处长在心里评判,并把注意力转向排查人员名单。 在涉嫌人员中,几个被列在名单前面的重点人头引起了“神猫”的注意。 林××,后勤部食堂炊事班长; 卢××,后勤部机关卫生员; 卢××,后勤部直属运输连驾驶员; 张××,战士 …… 曲文觉得,位列第二位的卢××在发案期间表现异常,本人的陈述有不尽不实之处,肯定隐瞒了什么。当即决定亲自询问,弄清疑点。
一间临时辟成的“审讯室”,虽简陋但不失威严。上首坐着侦查处长曲文上校,保卫处长盖起章上校、保卫科长李欣林少校及一名中尉记录员,另有2名尉官侧立一旁,下首坐着受讯人卢××。光这个阵势就足以让受讯人浑身不自在,感到极大的精神压力。询问在“和风细雨”中开始: “你叫什么名字?” “当了几年兵了? “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在部队过得怎么样?还适应吧?” “……” 换个场面,谁都会认为这是首长和战士随便拉家常。 “18日你和林××去福州到底干些什么?” 曲文话锋突然一转,直接切入正题,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语塞、沉默。 “你先前没有说老实话,不要再欺骗领导了,党的政策你应该明白……” 卢××的额上沁出了汗粒,显露出极度不安。 “快说!坦白可以将功赎罪,抗拒绝没有好下场!” “我说……”卢××终究是个年轻的战士,打娘胎里出来后就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嗫嚅着,终于失声哭了起来。 原来,卢××那几日闲着无事,在林××处看见一支汽枪,就摆弄起来,不料枪走火击中了林的嘴巴。两人又惊又怕,便背着领导悄悄到福州治疗,没想到这一来更弄巧成拙,被牵进案子。卢××越想越委屈,越哭越伤心。 弄清了原委,曲处长感到又好气又好笑,随即将视线移向下一个目标。 一只只“猎物”被驯服,一个个疑点被排除,嫌疑人员的名单迅速缩短。最后,一个醒目的名字凸现出来了: 林跃杉,后勤部炊事班原班长,福建同安人;1987年11月入伍,1991年11月退出现役。提起此人,后勤部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乃是个四面透风、八面玲珑的人物,由于工作关系,人缘相当好,与当地群众也很熟。林在发案前数次出入后勤部大院“访友”,吃住在熟悉的群众家中。 “围绕林跃杉等人发展线索,一旦发现问题,立即拘捕。”水落石出的时候即将来到来。 连江县,位于福建省东北沿海。由于特殊的地理和历史原因,这个县成为全国独一无二的“一县两府”制县份。在大陆一侧,有共产党的连江县人民政府,而在一水之隔的马祖列岛上,还设有一个鲜为大陆人知的国民党“连江县政府”。 与连江县黄岐半岛遥遥相对的马祖列岛,自古以来就是连江县属地。两岸人民方言相通、习俗相沿、血脉相近。近半个世纪来的政治纷争并没有完全隔绝两岸的民间来往;改革开放以后,随着台湾海峡局势的逐步缓解,民间来往更是日益增多,成为国共间关系的睛雨表和温度计。 局外人绝对想不到,在马祖列岛1.9万国民党守军中,情报站的兵力连千分之一都不到,但其活动能力却令两岸军事首脑刮目相看。近十年来,该情报站在站长刘世超的苦心经营下,先后对大陆实施了所谓的“渔村计划”(取抓基层、打基础之意)、“沧海计划”(取渐变之意),收获颇丰。刘的高明之处在于及时适应大陆政治形势的变化,改政治争取为经济收买,改直接派遣为间接发展,在以连江为“龙头”的闽东北地区建立和发展了一批情报网络,称之为“情报黄金海岸”;还收买发展了一大批“土”特务和“情报专业户”。这些人为金钱欲所驱使,挖空心思,无孔不入地疯狂窃取我政治、军事和经济情报。由于功绩“卓着”,马祖情报站屡受台军情局“嘉勉”,站长刘世超在沿海各情报站头目聚会上介绍“经验”,真可谓春风得意,荣耀之极。 马祖情报站的正面对手连江县国家安全局,也是一个精悍而强有力的反间谍机构。连江沿海数十个大小村镇,在吴局长明察秋毫的眼里犹如一片沙滩,潮涨潮落之际,哪里多了些什么,哪里少了些什么,哪里发生异常,一目了然。这次,在他的辖区出现了这样一件大案,有这么多的专政力量协同,正是对这一带“臭鱼烂虾”收网的好时机,吴局长怎会不高兴?不过话说回来,虽然在各方配合下采取了最严密的防范措施,但万一被盗文件落入老对头手里,输面子事小,国家、军队利益的损失可难以弥补,吴局长又怎能不担心? 因此,吴局长丝毫不敢大意,亲自组织安全局大部分精兵强将,把官头镇及附近地区反反复复摸了几遍,每一个线头都不轻易放过,就在专案组节节推进,收拢网口的时候,吴局长把他的战果端了上来。 令官头驻军领导大吃一惊的是,区区一个不到2万人口的小小官头镇,竟潜伏着五个窃密团伙,而且各路“人马”不发生横向联系,各有自己的一套情报收集和传输渠道,且矛头大都指向后勤部机关。更可恨的是,其中一伙情报贩子竟把据点设在离机关大院正门不到20米的民房内,而且还是夫妻合伙“经营”,这个距离甚至比机关干部上下班的路程还短!还有几个经常在大院门口兜售零货、出入宿舍区收购香菇脚、倒腾破烂的熟面孔,居然都是专干或兼营贩卖情报勾当的“土”特务!甚至在发案后的一两天,个别胆大妄为者在如此戒备森严的情况下还敢窜入营区大院窥测动静,以期获得“重要情报”向马祖邀功领赏。 这批“野鼠”现在都已被捉进“笼子”,再也偷不到食了。不过,还是未发现与被盗文件有关的任何线索。 阴沉的天空开始发生变化,一会儿像铅块一样重得像要下雨,一会儿又露出几缕灰白色的云缝,显得有点儿扑朔迷离。 “大军”云集的官头正在叫劲儿,10公里外的连江县城,驻军首脑机关也没闲着。自从旅长石增兴把曲文处长的意见带回传达之后,整个机关都动了起来,大挖线索,人人欲助专案组一臂之力。 22日晚九时许,政治部秘书科长在办公室召见本部放映员叶××,关上门和他进行了一场严肃的谈话。据初步掌握的线索,重大涉嫌人林跃杉曾于年初来过一次连江,叶××是林跃杉的同乡,有人反映林曾找过叶××。 叶
××是一个诚实的老兵,虽然对秘书科长的提问有点摸不着头脑,但他明显感到这次谈话非同寻常,便如实地汇报了与林跃杉接触的详细情况,其中包括林曾当着他的面吹嘘认识“台湾来人”和向某转业干部索要军内资料等具有明显参特窃密企图的情节。秘书科长抑制住心中的狂喜,不动声色,漫不经心的样子把有关细节摸了个透。 第二天一早,一份连夜赶制出来的情况调查和询问笔录由秘书科长亲自送到专案组。 曲文接到这份详细完备的材料,眯缝着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好,狐狸尾巴终于逮住了! 23日下午,一支小分队迅速出动,直扑林跃杉的栖身之处。 可惜是,这次出击晚了数小时,派出的人空手而回。据报,林跃杉就在数小时前离开官头,此后再也无人见到他的踪迹。 气氛骤然紧张! 临时办公室里,烟雾弥漫,像要着火一般,每一个人都在紧张地思考着。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林作案的可能性极大。” 是否有人不谨慎走漏了风声?不可能!这几天虽然一直把林作为重点,但始终没有惊动他,况且林出走时还不具备拘捕他的充足理由。那么,是自携文件直接潜逃马祖?也不可能!因为第一,林不是本地人,在部队服役几年没有基础和条件与马祖敌特机关建立如此密切的关系;第二,敌情报传递均以接力方式进行,收买、交接、输送各有所司,林不会有接触真特务的机会,充其量只是一个沿线小卒而已;第三,沿海警戒封锁线尚未撤除,林就地出海办不到,从外地出海因情况不熟悉更不可能。 既然以上两种情况不能成立,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即林做贼心虚,沉不住气,逃回老家去了。 曲文的结论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必须立即抓住林跃杉,追回被盗文件!”参加办案的各方领导心中都有一个声音在呐喊。 于是,聚集在官头镇的各路精兵,一支支小分队犹如脱了弦的利箭,纷纷南下,直射林跃杉的老巢——同安。 林跃杉已插翅难逃! 3月24日,受太平洋暖湿气流影响,阴暗的天空,乌云开始散去。 在与南方重镇厦门市接壤的同安县新店镇一个普通村庄里,一座闽南地区典型的石质民房内,躺着一个身材瘦削的男青年,正在做着白日梦。他,就是作案分子林跃杉。 林跃杉在部队靠着一点小聪明,表面上积极工作,骗取了不少领导和同志的信任,入了党,当了班长,可背地里却和社会上一些不法分子密切交往,从抽烟喝酒开始,逐渐发展到赌博、看黄色淫秽录像,最后堕落为姘女人、盗窃军事情报样样都干的败类。 服役的最后一年,为了满足日渐膨胀的私欲,他在驻地情报贩子的利诱鼓动下,曾先后8次盗窃军事资料。第一次是为了还赌债,作案时几乎吓丢了半条命。可当他用几本普通之极的军内教材报纸换回了整整200元钱时,恐惧和廉耻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算一算这已是第9次了。 退伍后不甘寂寞的他,因手头拮据,又一次操起了“老行当”。 3
月17日,他窜回官头,当天便和“老关系”孙忠景接上头。19日晚,两人一同进入后勤部大院窥测作案路线。20日凌晨4时,他们趁岗哨疏漏之机,悄悄来到后勤部大院侧门外,孙忠景在门外了望守候,林跃杉独自一人潜入大院。在办公楼一层二层搜寻一遍,发现所有门窗都无法进入,不禁有些心虚,便返回侧门与孙商议是否就此罢手。孙忠景这个“专业户”岂甘入宝山空手而归?忙不迭地鼓动打气,要林再上三楼碰碰运气,并交代主要是搞军用地图。林在孙的催促下,又返身潜上三楼,终于发现战勤科仓库门上摇头窗未关死,便轻车熟路爬门而入。先草草看了一遍书橱内的东西,知道都是卖不出钱的一般教材,情急之下,又胡乱打开几个堆放在一起未上锁的文件箱,果然发现其中有两份厚厚的地图,翻看之余,随手拿起一本硬皮文件夹,打开匆匆扫了一眼,觉得有点
“意思”,顺便一同夹走。待林跃杉顺原路返回到侧门时,孙忠景竟不见踪影,吓得他连忙逃回居处,直到天亮后孙叩门来访,才放下心来。原来孙在守望时发现有人出来小解,惊跑了。 林跃杉顾不得埋怨,将地图和文件夹一古脑递给孙忠景,拿到300元钱便美滋滋地点起来。他在作案时因为慌乱,根本没发现这次偷来的竟是密级极高、价值极大的全套作战文件,因此仍在官头滞留了几天,等待孙忠景把情报“出手”
后的第二次付款。直到他寄宿的房主被公安局传讯,才发现情况有点不妙,如同受了惊的夜枭,匆匆逃回老家。 回家两天,没见什么动静,林跃杉渐渐定下心来,心里盘算着怎样把孙忠景应允的余款讨回。刚才,他接到县民政局的通知,约他到镇政府面议工作安置和优抚事宜,心中窃喜,以为是福星高照,好运将临。 民政局的通知其实是专政机关的巧妙诱饵。一张疏而不漏的大网,正向犯罪分子林跃杉当头罩来。 部队保卫科长李欣林少校带的一辆军用吉普,只用了3个多小时便跑完了近300公里路程。但,还是让拥有警灯警笛之便,擅长追捕逃犯的公安人员抢了先。当林犯发现镇政府办公室里“迎接”他的是几名身着警服的公安干警时,三魂七魄都吓没了,当场瘫软在地。干警们没费什么周折,就从他嘴里掏出了所需的材料。
“林跃杉密捕成功,已供认作案事实,但称被窃文件已落入晓沃情报贩子孙忠景手中。”李欣林科长虽然慢了一步,却及时将“大本营”急等的信息发回官头。 晓沃乡!百胜村!孙忠景! 大家心里清楚:只有将文件全数追回,并确认未被翻印或复制,才算获得全胜。 派往晓沃拘捕孙忠景的小分队又一次空手而回,报告孙已出逃,去向不明。 僵局又一次出现了。 一份份通缉电发往全国各地,一组组办案人员深入渔村农家,一次次案情汇报分析,把时间带到3月29日傍晚。 这一天,是发案的第10天,有关各方领导汇聚到连江县城驻军机关,由南京军区政治部副主任隋绳武将军主持传达军委、总部首长的指示。 装修豪华、布置讲究的司令部作战室内,围坐着南京军区、福建省军区和本部队领导,地方参与办案的公安、安全、武警等部门领导以及连江县委领导也都正襟危坐,聆听上级指示。 “这样重要的文件一次被盗,数量竟如此之多,实属罕见,性质极为严重……” “南京军区应采取紧急措施,抓紧侦查,务求尽快破案……” 军委和总部首长对“3.20”案件的指示,在每一个人的耳边震响。他们互相交换一下眼色,个个默不作声。有的一根接一根地吸烟,有的慢慢地喝着茶水,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室内静得能听见石英钟的走动声。 细心的人看出了点眉目:这个重要的场合,曲文处长居然没来!曲文一定干什么去了。大家虽都缄默不语,但时不时抬起头,有意无意地瞄一眼吴局长面前的黑色对讲机。这里面肯定有名堂! “嘟……”就在这个时候,对讲机突然鸣叫起来,吴局长似乎早就等着它,一把抄起,开口就问:“怎样?” 随着对讲机内哇哇啦啦含糊不清的地方口音,吴局长严肃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在座其他领导脸上也漾起了会心的微笑。 “好!”吴局长啪的一声关掉对讲机,大声宣布“被孙忠景匿藏的作战文件已全部取到,不仅一件不少,还多出了几本小册子和其他军内资料,据初步分析鉴定,文件并未被复制或拍照。” “来一支!”从来不抽烟的隋绳武将军蹭的一声站起来,一伸手捞起摆在桌面上的一包“红塔山”香烟,取出一支点着,怡然自得地吞云吐雾起来。随后,将军抑制不住激动和兴奋,干脆绕桌走了一圈,给在场每人发了一支烟。 满室烟雾缭绕,一张张疲惫的脸上挂满兴奋的笑意。 原来,在对已掌握的迹象进行综合分析后,大家一致认为,孙忠景携走文件的可能性极小,那么,他只能将文件暂时收藏起来。因此,这些天以安全部门为主,对孙的父亲进行了强大的政策攻心战,迫使其父主动交出了赃物,并向孙可能的去处发出劝其投案自首的信息。 从法律角度上讲,此案尚未终结,剩下的工作是将孙忠景捉拿归案。但就部队来说,被盗文件完整无损地追回,主要任务已经完成。一场风波终于平息下来,曲文处长又将踏上新的征程。 尾声 时间,又往后推移了一个月。 四月南方的海滨,蓝天浩瀚,惠风和畅,白浪飞珠,林木碧翠。 官头驻军后勤部大院内,木棉树绽开了大朵大朵的红花,黄胸绿背的画眉鸟,轻盈地在花丛中翻上翻下。 关心着最后破案结果的人们,到底听到了主犯孙忠景在当天被抓获的喜讯。 原来,孙忠景3月20日从林跃杉手里取回窃得的文件,略一翻看,差点没乐晕过去,他从事情报贩卖勾当后,还从来没有得到过如此货真价实的“宝贝”。事不宜迟,得马上送到海上去交易。21日,孙景一边掂量着此行能得到多少美金,一边向渡口走去,不料远远看见一群边防武警正在挨个检查登船人员。孙忠景顿时魂飞魄散,知道事已败露,仓皇掉头奔回家中。到家后越想越怕,总觉得再过一分钟武警就将破门而入,把他铐走。慌乱间,他匆匆将一堆文件资料用塑料袋包好,塞入自家厨房墙洞里,向家人交代一声,便登车赶到县城叔父家,讨了几件换洗衣物逃之夭夭。一个月来,他在各地亲朋处东躲西藏,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但终究还是被办案人员从江苏张家港市其胞弟家中擒获。 孙忠景和林跃杉,可恶复可悲。早该想到一旦走上这条罪恶之路,就免不了有落入法网的一天。但是,他们的理智被罪恶的私欲所蒙蔽,悔之晚矣。 等待他们的,将是度日如年的铁窗生涯。 警惕啊!善良的人们,千万不要忘记,和平时期,我们的身边仍然存在没有硝烟的战斗! 相关阅读: 孙忠景,男,1966年12月出生,福建省连江县人。 林跃杉,男,1968年5月出生,福建省同安县人。 高元德,男,1951年3月出生,福建省连江县人。 1990
年10月至1992年1月,孙忠景按照台湾特务机关旨意,物色指使当时还在连江官头某部服役的林跃杉搜集我军内刊物《后勤学术》《南京后勤》及军内资料《地契档案》《营房建筑》等情报资料,由孙伙同高元德多次出海贩卖给台湾军情局马祖站特工,非法获利四千余元人民币。 1992
年3月20日凌晨,已退伍的林跃杉再次潜回原部队,利用夜幕掩护,胆大妄为,爬窗入室,窜入某部战勤科盗走《打击小股武装袭扰作战》三份绝密作战文件,《旅前方指挥所编成及行动》等八份机密作战文件,《守备第×旅打击敌小股武装袭扰后勤保障图》二幅及《合成军队军师战斗条令》等八本军事秘密资料交给孙忠景,伺机输送给台特机关,但被我国家安全机关抓获。 1993年12月28日,福州市中级人民法院以特务罪判处孙忠景五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二年;判处林跃杉五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二年;判处高元德三年有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一年。 ——摘自福建省国家安全厅季刊《反间谍》94年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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