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老鹰 1964年7月4日,台北举行了一场特别的婚礼,51岁的新娘赵一荻穿着亲手裁剪的红色旗袍,雍容华贵,64岁的新郎张学良神采奕奕,满眼宠溺。 她爱上他的时候,他正是意气风发的少帅,而她选择陪伴他时,他已是人生失意、前途未卜的阶下囚。从青葱岁月到白发苍,同居36年之后,这对“牢狱鸳鸯”在基督十字架下终于结为正式夫妻。 牧师宣读证婚词的时候,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张学良也感激不已,他用颤抖的手给她戴上了戒指,赵四小姐终于获得了正式的名分。 张学良一生做过不少大事,然而更让人们津津乐道的,还是他的风流情史。对此,他自己也毫不遮掩,自认为“平生无缺憾,惟一好女人”。 他说:我从来不追女人的,很少,没有。可以说一两个女人我追过,其他的我没追过。都是女人追我。 林语堂主编的杂志《论语》上曾经发表了一首打油诗:“赞助革命丢爸爸,拥护统一失老家。巴黎风光多和丽,将军走马看茶花。” 他自己倒也清楚坦诚:“男女的这个事情,就是一张纸蒙住了脸,千万别把那张纸揭开,你要揭开了,那幕后就不一定是怎么回事了,你别揭开,就是仁义道德。” 赵一荻,她出生在1912年的香港,因此也叫“赵香笙”,据说她出生的时候,天空出现了一道霞光,所以又得名赵绮霞。在家中姊妹排行为第四,所以家人亲友都唤她赵四,赵四天生丽质,且又聪明灵慧,十四五岁就曾成为《北洋画报》的封面女郎。 在天津的一次舞会上,作为民国初年“四大公子”之一的“少帅”张学良,经赵四大姐赵绛雪(即冯武越夫人)介绍,与张学良相识,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坠入爱河。 父亲赵庆华时任北洋政府交通部次长,得知小女儿和有妇之夫的张学良在一起,气得脸发白,手发抖,大骂一通后,派吴妈和一个小丫环昼夜看守,一步不许出门。 赵四小姐(左三)和严仁美(右一)等名媛的合影 最终,赵四小姐在其六哥赵燕生的暗中帮助下,与家人不告而别,毅然追随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张学良来到沈阳。 赵一荻走后,赵庆华立刻发表声明: 四女绮霞,近日为自由平等所惑,竟自私奔,不知去向。查照家祠规条第十九条及第二十二条,应行削除其名,本堂为祠任之一,自应依遵家法,呈报祠长执行。嗣后,因此发生任何情事,概不负责,此启。 随后,赵庆华急流勇退,辞职归隐。他所做的所有一切,只为了换取女儿一生的幸福。他就是要让天下所有人知道,自己的女儿跟着你私奔了,反正以后我不会负责她的事情,所有与她有关的事情,你自己负责。 张学良原配夫人于凤至担心赵四小姐的私奔有辱张家门庭,只给她秘书的地位。但这些都丝毫没有动摇赵四小姐对张学良的爱情,心甘情愿地以秘书身份陪伴着张学良。 赵四以张学良秘书的身份搬进帅府后,非常感激于凤至的宽厚仁德,对她更是恭顺敬重。她和于凤至和睦相处,情同姐妹。1929年,赵四为张学良生下了唯一的儿子张闾琳。 “西安事变”之后,张学良在南京身陷囹圄,随后,赵一荻陪随着张学良开始了漫长的幽禁生涯。 从太平门外孔祥熙的陵园公馆到浙江奉化溪口,这一年的时间里,于凤至和赵四轮流照顾张学良。后来于凤至体贴地提出,先有自己照顾张学良,毕竟赵四的儿子年纪还小,正是需要母亲照顾的时候。不得已,赵四只得回上海照顾孩子。 不曾想,这一别,竟是三年。三年里,张学良囚禁的地点一而再,再而三的改变。从浙江溪口到安徽黄山,再到江西萍乡,再到湖南郴州,再到湘西沅陵,最后到贵州修文阳明洞。 1940年,于凤至因病去美国就医,被送往香港的赵四小姐毅然将孩子托付给一位可信赖的朋友,回到张学良身边,以秘书的身份,尽夫人的责任,寸步不离张学良,陪伴他一起度过漫长的幽居岁月。不曾想,和儿子一别就是十五年没有消息,自己的消息更难以外传。 在与世隔绝的寂寞中,他们俩人相依为命,张学良把一切希望和欢乐都寄托在赵四小姐的身上,赵四小姐则尽自己全部的力量给张学良以安慰和照料。 张学良晚年曾写过一首诗: “自古英雄多好色,未必好色尽英雄。我虽并非英雄汉,唯有好色似英雄。” 传奇有多动人,真相就有多惨淡。 于张学良而言,赵四最多只是情人;于赵四而言,他是她的全世界。 若没有那次软禁,赵四的命运怕还比不上于凤至。赵四私奔的惊世骇俗之举的背后,是她的无家可归。少帅真的始乱终弃,她又能如何?只能说她幸运,她是一个男人在困窘时候的最无奈又最唯一的选择。 赵四晚年说:我爸爸如果不跟我断绝父女关系,张学良不会留住我的。 那时的赵四恐怕难以理解这厚重的父爱,也不知此一离家,既是诀别,从此再未相见。 她对张学良说:“如果不是西安事变,我们早完了,你这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也受不了。” 张学良说:“我的事情是到三十六岁,以后就没有了。从二十一岁到三十六岁,这就是我的生命。” 其实他也清楚,如果不是自己后半辈子都被软禁起来,他也不可能跟赵四一直这么好下去。 赵四用将近七十年的幽闭生活换得了他下半生的忠诚,她经常身着蓝衣,脚登布鞋,几乎洗尽铅华,终日陪伴在张学良身边,缔造了爱情传奇。 2000年6月22日,赵四走了,享年88岁。他紧紧握着赵四的手,嘴里不停的喊她,我来看你了。直到旁边的人告诉他,她走了,才不禁失声痛哭,忍不住老泪纵横。 在她离开之前,早已为自己买下一块墓地,便是位于檀香山和夏威夷之间的深谷墓园,她的墓碑上,刻着《圣经》中的诗句: “复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虽然死了,亦必复活。” 她想着,自己在百年之后,可以与丈夫合葬在此处。一年多后,张学良也离开了人生,如她所愿他们最终合葬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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